湖晴闻言哭得更大声,素红也慌了神:“这……这可如何是好?”
“等太太回过神来,怕是要腾出手来收拾咱们了呜呜……”
素红却想得更坏,她虽然想着抬了姨娘留在侯府,但若大少爷是个顶不住事的,她也会叫家人来赎自己回去。
可她现在年契还没到,若是太太要发卖她,根本躲不过去!
“抱琴……若不是太太晕了过去,呜呜……怕是这会子已经在城外野坟里了。”
雪晴哭着,说话断断续续的。
听到这儿,素红也忍不住抱紧湖晴哭起来,平日里几人掐尖好胜,眉眼官司扯都扯不清,这会儿又生出点同病相怜的悲哀,抱在一起哭成一团。
既哭抱琴,也哭自己。
几人哭了半宿,才熄灯睡下,梦里还不时抽噎几声。
*
等到天明,抱琴总算留了命在。
施海晏见她无事,回了房倒头就睡,几个丫鬟都没醒,竟连个给他更衣盖被的都没有,他就穿着衣服囫囵睡了。
施言行在想和章家的事,愁得整晚合不了眼,一直到三更过了,才迷迷瞪瞪睡过去。
他早上一睁眼,却看见林氏坐在梳妆台前调首饰,婆子正在给她梳头发。
恍惚间施言行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却被林氏从镜子里看见他已经醒了。
林氏扶扶自己头上的玉簪,“这就醒了,怎么不多睡会儿?”
他打着哈欠披上衣裳:“你怎么起这么早。”
婆子知道他二人要说话,正巧也给林氏刚梳好头,行了礼放下梳子出去了
林氏哼了一声:“往日要去给母亲请安,又要处理家事,不一直都起这么早。”
施言行看她精神头挺足,自己反倒不上不下的,也说不上是个什么心情。
林氏从镜子里瞥他:“瞧你这样子,多大点事儿,赶紧洗漱完换了衣裳到栖子院去吧。”
“……这。”
林氏戴好耳环,“这什么这,侯府以后还得靠你呢。二房没一个中用的,三弟更是烂泥扶不上墙,爹小惩大诫一番也就过去了,要不了命。”
施言行原本还挺难受,听她这么一说反倒放下心来。
现在整个侯府,也就他领了太仆寺丞的职,虽然一天忙少闲多,平日与同僚走马斗鸡,但好歹也算个正经京官。
府里其他人可没一个有这本事的,二房那个病秧子不肖说,剩下两个看着是一心科举,谁知道能考成什么样。
而晏儿可已经是秀才了,又得师长青眼,明年下场,说不定就是举人了。
老侯爷睡了一夜气也消了,应该不会再对晏儿下狠手。
想通后,施言行顿时气定神闲起来,要林氏伺候他更衣。
林氏瞪他,却还是给他将衣裳穿好,两人相携往栖子院去了。
*
老夫人已经起了,老侯爷也与夫人一同坐着,只是两人看着精神不大好,老夫人眼睛红着,脸上也有些浮肿。
老侯爷原本要以林氏管家不严,夺了她的管家权,被老夫人拦住。
“如今我身子不好,精神不济,家里这些年大小事都是老大家的管着。如今进了腊月,少不得要忙到过完年,你要夺了她的管家权,这里外的事儿交给谁呢?”
“老二家的……”
“老二家的你也知道,好出风头,泼辣有余精明不足,让她平日给她大嫂打打下手也行,让她挑大梁,还是差了些。”
老侯爷沉吟片刻,“那老三家的如何?”
老夫人转头看他:“你也别说我偏心,老三家的那个你比我清楚,关起门来自己院里都管不明白,这么大个侯府交到她手上,保不齐能闹出什么乱子。”
老侯爷不说话了,虽然林氏有时也有疏漏,这次又闹出这事来,但到底林氏这些年做的不差,也不能叫她寒心。
况且下面几个也是扶不起来的,这管家权也交不出去。
昨日林氏还挨了他一脚,虽说他也不是有意,但到底是伤着了,还是敲打敲打,将这事儿揭过去算了。
思忖间老侯爷也有了主意,老夫人见他神色一缓,就知道已经劝动了,见好就收不再说这事,反倒提起施海晏来:
“海晏这孩子着实不像话,老爷就按家法处置他吧。待过年,提着东西上他夫子家走一趟,叫老师将他压紧些,明年就盯着他下场。”
说话间她伸手叫旁边的婆子扶她起来,轻轻在婆子手上捏了几下。
老侯爷瞅她一眼:“你能舍得?”
“再舍不得也该管教管教,就要成亲的人了,还不着调。”
老侯爷心里也有了章法,打轻了难免其他人有样学样绷不住皮,打重了老妻也舍不得,况且侯府日后毕竟要交到大房手上,得把握好度。
两人正说着林氏与施言行走了进来,林氏恭恭敬敬请安,奉了茶上去,又坐到旁边给老夫人捶腿。
只是动作间略有些不自然,看得出是腰疼。
她今日也学施梨月,穿得素净低调许多,袄子都是旧的,看着也可怜几分。
施言行又被老爹训了几句:“你以后别净忙你那差事,也多管管家里事。”
施言行忙连声应了,像鹌鹑一样在椅子上坐了。
没一会儿二房三房也都来齐了,施海晏却一直没出现,老夫人看了眼侯爷的脸色,叫婆子将人叫来。
半晌婆子进来回话:“大少爷换了衣服去书院,前脚刚走,已经叫小厮套了车去追了,一会儿就回来。”
侯爷登时心里涌出股说不上的滋味,老夫人貌似无意扫他一眼,就知道这招挠到痒处了。
二房三房不清楚老两口已经商量好了,还战战兢兢生怕说错话,小心地陪在旁边。
不多时,施海晏穿着学院发的月白色生员服进来,一进屋先跪下给老夫人与侯爷磕头。
“不孝孙海晏给爷爷奶奶请安。”
老侯爷哼了一声,“你还知道来!”
“为了三妹妹纳征的事昨儿只告了一天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