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安之战业已结束…… 对于女真东线大军来说,以三万铁骑破这等守军不足千人的边城,哪怕全城居民奋起抵抗,也改变不了他们败亡的命运。 在攻城之前,东路军主帅完颜宗弼曾亲自出阵,摆出了女真帝国一方元帅的威风和气度,对着自己此次兵临的第一座城池进行了劝降。只可惜,这小城守军竟以一支冷箭回应了他的善意…… 他完颜宗弼自然也不会与城头上那些必死守军一般见识,此番南下,他的眼里只有顾渊和他那可恶的胜捷军——这些兵卒名义上虽然归在顾渊麾下,可他派出细作早已摸透城中虚实。那些守军,实际上才吃了那位顾大节度军饷不到两月,与胜捷军轮换了少数军将。至于其他的——甲胄只到位了半数、硬弩这等守城军械更是只装备了不足三成的兵士,而后他的三万铁骑便轻易三面合围这座城池,迅雷不及掩耳,将他们堵在了城中! 从宋人的反应来看,他们对于此一战也并非毫无准备。 之前顾渊派出一支千人左右骑军深入河北路与他们一场大战,险些就穿透了大军前的掩护兵力,摸清他们虚实。而后宋军斥候仍然在向自己阵线渗透,这十天来,周遭交战就没断过!那等疯狂的尽头,别说是宋军,他们在自己侦骑身上见得都少! 到后来,大军位置显然已经暴露,他兀术也不得不承认,至少这些胜捷军的精锐斥候,某种程度上是能够与女真精锐战得旗鼓相当的! 而河北、京东两路交界之处,对百姓的疏散撤退也一直在继续,至少刘洪道没有料到完颜宗弼南下得实在太快!比他们突破三道水障没有花费多久,比预计得快了至少三天时间! 像招安这种注定需要放弃的城池,还有大约五百守军护卫着几千百姓未曾来得及逃离,只能眼睁睁看着女真大军铺天盖地地淹没过来,凶蛮的战兵和无边无际的战马在城下列阵,那阵势让他们看起来便不寒而栗! 知县也没有撤出去,这位元祐年间的老秀才倒是气节不亏,眼见得逃跑无望,便带着自己妻子儿女上城,誓要与城同殉! 而城头那些经过轮换军官两月整训的守军,听了两个月胡汉故事、再加上两月足额足饷待遇,脑子里多少些汉家天下的思想——若说直接便缴械降了女真多有不甘,一时热血,要与那老知县同生共死。于是,在经过短暂的慌乱之后,这些城头守军向那出阵劝降的金军大将射出了招安之战的第一支箭——带着决心、也带着绝望! …… 完颜宗弼缓缓行在招安城的西墙之上,靴子躺在血水里,周围空气之中弥漫着全是血腥腐臭的气息……两个时辰的抵抗之后,赤盏麾下那些下马步战的金军勇士如一股铁色潮水淹没了城头守军的英勇抵抗。 可代价无疑是高昂的。 完颜宗弼亲自压阵之下,金军不计损伤强攻,用巨大的实力差距碾碎了这座小城那可怜的抵抗。可他们却也付出了接近千人的伤亡!这大大超出了女真诸将战前的预估! 他们原本认为,即使是需要蚁附攻城,面对这种城防都不甚完善的边陲小城,最多只需要付出三五百辅兵和一两百战兵伤亡,便足以攻克。 可这第一次南侵时积累下来的经验却没有半分应验! 完颜宗弼登上招安城头,几乎是困惑地望着四周满地尸骸。 这才经过了多少时日,怎么宋军就变成了这样难啃的硬骨头!那顾渊究竟有什么妖法,让这些孱弱的宋人一个个死战不退! ——几百宋军甲士与金军纠缠一处,到处都是火油燃过的焦灼痕迹,到处都是折断的兵刃和撕裂的甲胄,城头守军几乎是用尽了所有的弓弩、守具,而后与扑上城头的金兵展开白刃肉搏! 那些还算善战的阿里喜们根本没有几个成功登城,最后是兀鲁黑带着自己那个猛安披重甲强攻登城,这悍将折了麾下三个精锐谋克方才在城墙上取得了一块立足之地——招安城防至此方被撕开裂口。 亲自督战的完颜宗弼毫不犹豫地向那个方向再度压上一整个重甲猛安,这些女真战兵加上之前登城的兵马,这才彻底压垮宋人守军! 那一直在城头提振士气的老知县与自己儿子战死城头,守将领着不足五十的残兵退回县衙,先是依托高墙抵抗杀伤一气,箭矢射尽之后更是放了一把火将一切焚烧得干干净净——直到第二日黎明,这座城池的抵抗方才彻底结束。 此时,金军伤亡已超过一千…… 百余失去战意的降军被盛怒的金人在城墙上枭首,尸体随意扔到城墙之下,而那些厮杀了一夜的金兵,有的在城里随意寻了些地方歇息,更多的却是没有半点封刀的意思,开始寻来不及逃散的城中百姓掳掠屠杀!M.. …… “兀术!兀术!”一员女真重将喘着粗气,身后还拿绳子牵着两个衣衫褴褛,却姿容颇为秀丽的女子在城墙上寻到他。 他定睛一看,认出这半身是血的军将是赤盏。 “何事?”完颜宗弼此时正在城墙上皱着眉头感喟自己当面宋军所发生的惊人变化,可最亲近信重的一个万户入城之后竟只顾着找女人!还牵到他前面炫耀! 想到这他只觉得心中莫名火起!手甚至都不由自护地扶在自己佩刀之上。 “我给你寻到了这城池知县的两个女儿!那老头子死硬,拿着个铁剑居然还杀了咱们两员甲士!婆娘也算个烈的,刚刚一头撞死在我剑上——可这两个女儿娇滴滴的,被我们找到便跪地求饶,却不似自己爹娘!”赤盏脸上血都没顾上抹干净,也没察觉到自家元帅心绪不佳,只顾着朝完颜宗弼笑起来,可他不知道,自己笑容此时也显得有些瘆人。“——兀术,咱们丢了两千儿郎,那知县总该与我们有点交待!这两个女儿某都交与你,她们自己已经说了,愿意给咱们做牛做马做犬……或者随便做什么都行……总归要随了你的意!” “咱们丢了两千儿郎……如何是为了随我的意!”完颜宗弼听他这么一说,只觉得额头青筋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