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离回家就发起了高烧,她脑子里昏昏沉沉的,似梦似醒,等烧退了,她也终于搞清楚了状况。
她穿书了,穿的是梦里那本有周彧和自己的升级流霸总文。
陆离是维持这个世界运转的气运之子,他小时候被欺凌被折磨,但这些都是他以后飞升的踏脚石。而她是疑似“暗恋”陆离多年没名没姓的路人甲,周彧是喜欢女主角的男N号。
易离在梦里又过了一遍剧情,身边活生生的人和小说里寥寥几笔带过的角色是不一样的,易离很清楚地记得他哭到眼睛红肿却不敢出声,新包扎的伤口沁着血,缩在角落里混身是灰扑扑的脚底印。易离是个正常人,无论陆离长大以后会有多“霸总”,她也没法完全冷眼旁观。
这个易离生活了五年的世界对易离而言并不是简简单单的一本小说。
但这个世界虽然很像易离上辈子生活的华国,但多少是有些不同的。
比如这个世界对童年的陆离充满了恶意,但凡碰上陆离,原本小孩子的打闹都会发展成流血事件;比如他那个喝酒发疯的爹好几次险些把他打死,易离和周彧偷偷去报警也没法处理——这个世界人口普查还没有联网,警察叔叔对着无亲无故的陆离爹无可奈何。
陆离见过他没喝酒的样子,除了常年喝酒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光,言行举止都还算得体稳重。但沾酒就发疯,对着陆离往死里打。邻居们听到动静会制止,但除此之外也做不了什么。
再比如,从她清晰地意识到陆离开始,她终于不再失眠和做梦。她恍恍惚惚地想,或许她的梦都是真实的世界,她的意识一直趁她睡着的时候在各个世界里流浪,终于在看清这个世界的真相时拥有了停驻的资格。
易离对陆离无可奈何的现状叹气,但她很快无心关注陆离了,阿婆生病了。
阿婆换季之后就一直咳嗽,身体明显虚弱了下来。
易离一直都知道阿婆年纪其实不大,周彧是她最后一届学生,算起来现在也不超过四十五。但是她满头银丝已经开始雪白。易离猜阿婆白头是不是和阿公有关,但阿婆不喜欢说过去,易离自然也不会问。
今年来阿婆时常咳嗽,走几步就气喘吁吁,班里六十几个学生,还经常点着煤油灯批作业批到半夜。城里也经常停电,煤油灯会有一股刺鼻的味道,偶尔照明还行,用久一些很容易呛得人眼泪鼻涕一起流。
易离深知阿婆对老师这个职业的热爱,也不可能劝她不做手里的事,只好拎了小板凳坐在一旁陪她。周彧则自告奋勇帮着阿婆改作业。
小周彧眼疾手快,比起戴着老花眼镜还身体不舒服的阿婆效率高了不少,于是批作业压力骤减。
易离自然也能干这个活儿,可是周彧已经上完了整个小学的课程,她虽然“在阿婆教导下”比一年级的小朋友多学了不少东西,但批二年级的作业怎么想都不太合适,毕竟这世上没有那么多无缘无故的天才,她只能干点体力活。
上小学的孩子在村里已经需要干很多农活了,易离帮阿婆做家务倒也不算奇怪。周彧有样学样,三个人的生活虽然简单,却过得分外踏实。阿婆也渐渐不再咳嗽。
不再做梦,易离才发现自己这个身体其实先天条件很好:她骨架纤细匀称,肌理可塑性强,还天生神力,是个怪力少女。
隔壁班那个姓武的班主任还是学校武术队的教练,他后来又来找易离商量,让她进武术队。易离觉得不用自己费心想锻炼计划挺好,一口答应了下来。
易离开始了痛并快乐的学武之旅。
武老师给小孩子的强度在上辈子不知道要吃多少家长举报:劈叉是生掰的,下腰是没准备的,倒立是直接提溜着腿提上去的。但她年纪小,身体痛感不强,迅速拿下了基础动作。
等开始教套招,易离扎着稳当的马步,收获了武老师满意的点头。
周彧也开始了“学神”之路。
易离三年级的时候,县城的所有小学突然举办了一场全县的竞赛,数学和作文两个项目,最重要的是一起评比,没有区分年级。
不知道是哪个“天才”想出来的主意,但宣传力度很大,老师们卯足了劲准备拿奖。
周彧在这次比赛上拿到了数学第一,作文第二,上了县报。而后来的比赛逐渐完善,开始分年级和更细的项目,再没有像周彧这样跨级拿奖的人,他从此成为了县里各个小学的传说。
小胖更是与有容焉,见人就说周彧是“文曲星下凡”,易离对他这种“封建迷信”行为表示唾弃。不过小胖见识过易离教训在学校门口“抢劫”的高年级孩子之后,开始夸易离是“武曲星下凡”。
易离勉为其难认了,小胖同志只是表达仰慕之情,什么“封建迷信”,不存在的。
易离后来回想,童年其实还挺幸福的:她有阿婆,有周彧,有小胖,还有一堆住在近处的同学。但自从不再失眠多梦,她感觉周边的时间放佛开了倍速,以至于周彧离开的那年都开始模模糊糊了。
周彧是在她升小学6年级那年离开的,周叔叔生意做到了北方,已经安家落户,准备把周彧一起带过去。
阿婆怜爱地看着开始抽条长高的周彧,笑着点了点头。
周彧走之前送了易离一个礼物。邻居家有个叔叔是木工,周彧跟他学了一手,最后送了块厚实的木板给她,说是做了个枕头。易离看着这块木板上横七竖八的线条,扣了扣机关,周彧竟然给她做了个鲁班枕。
她眼角几不可见地抽了抽。说真的,有周彧在,她那点无意识的“早熟”真的一点都不引人注目。
分离的那天是个阴雨天,周彧背着黑色的书包,拉链上扣着自己当初那个原本准备做抱枕,最后却越剪越小变成沙包的小礼物。他上了车,头伸出车窗对易离喊:“记得给我打电话!”他这时候已经开始褪去婴儿肥,脸瘦瘦的,声音也开始变声听着哑哑的。
易离朝他招手,大声回他说“好”。
周彧走了,阿婆顺利送走最后一届学生,顺利退休。
没多久易离也毕业了。
她小心地把握着自己的分数,进了县里最好的一中。
县一中就在里巷另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