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江璃正在跟噬心教的婢女玩蹴鞠,玩到兴起时,只见沈醉从廊外走来。他看了看江璃,又看了眼自己的手,没说话。
众人顿时停下来,那些奴婢对视一眼,笑道:“江小姐快去吧,沈公子等您呢。”
江璃哼了一声,嘴角却是上扬:“噬心教的人怎么也会这样,我先去了啊,你们记得等等我啊!”
沈醉等到她跑过来后,轻声道:“江璃。”
他似乎有些不对,以往就算出再大的事,都没有这么低落的。
江璃皱了皱眉,看到他手里的纸,恍然大悟:“是不是李二公子出了什么事?”
“不是。”沈醉摇头:“各路反王起义,长安将领怕你父亲效仿,便把江府围起来了。”
“什么!”
这一声惊的园内婢女都看过来,思索再三,众人便散了。
沈醉握住她的手,温声道:“冷静点,江璃。李世民给我发来消息,他已把消息传给李渊,到时李渊大人进入长安后不会为难江盟主。”
江璃却是甩开他的手,几乎就要哭出来。她怎么冷静!在先帝在时,她全家皆对大隋忠心耿耿,在没遇到沈醉前,她更是没有造反之心!
就因为其他反王,就要这样对待她父亲,良禽择木而栖,她不信那些人没有给自己找好退路!
当然,她还有话要问。抹了下眼泪,就道:“你刚刚说,李渊大人进入长安……”她瘪着嘴:“你怎么能确定他们就能攻进去。”
“因为李世民。”沈醉皱了皱眉,似是在想些什么:“不过,据说江盟主虽没有坐以待毙,但也没有打出去,按理,有江家死士在,数千士兵应奈何不了江盟主。”
江璃道:“对啊,我们家的死士都是以一敌五的人……难道是爹爹把他们都派出去了?可这种时候爹爹把他们派出去干嘛呢?”
她觉得,以她的智商,实在想不出更多了。
沈醉拧眉道:“想必应该是为了流云山庄,但若是为了山庄,不必派那么多的人手,更何况以江盟主的本事,他一定会想到是万事通在捣鬼。对江盟主来说,比云起公子更重要的人,更重要的事……”是江璃。
他蓦地闭上嘴,没有说出来。
江璃正着急,见他这样忙问道:“是什么呀,你快说啊!”
沈醉微微敛眉,摇头:“我想不出来了。”
少年的表情异常无辜,好像真的不知道了。江璃咬牙,越看越气。
她直接上手把沈醉推个踉跄。
不,还不够,她握紧拳头要捶,又松开手。
他又不是江家的人,为何要管这些事呢。
江璃知道是自己无理取闹,抹了抹眼泪,转身跑回了房间。
沈醉默默看了看手里的信。江明翰必是猜到了他的身份,想要把江璃带走,或是……杀了他,永绝后患。
只有这样,才能解释为何江明翰这么着急,派出这么多人。沈醉叹气,可若是真把江璃带走,也不一定能护的住她。
此刻,长安。
江明翰看着府门外的团团军队,冷冷道:“不知江某犯了何错,竟劳烦将军如此看重。”
领头的士兵道:“刺史之令,属下只能从命,江大人若心念大隋,便不要让我们难堪。”
不卑不亢,倒是个好苗子。
江明翰眸中闪过赞赏,随即叹气。
他说道:“江某忠心的是明君圣主,而不是他杨广。”
“放肆!”
弓箭纷纷拉满,所有的刀兵对准了他。江明翰站在那里,一人对一军,丝毫不惧。
江明翰道:“开疏运河,费了多少钱财,死了多少百姓,诸位难道不清楚吗?”
一些士兵微微顿了顿,脸上露出悲伤的神色,他们怎么不知,那些人中便有他们的家人,便有他们的朋友!
江明翰又道:“大兴土木,建造洛阳华宫,几迁江都,这都是他杨广做出的好事!”
男人脸上露出愤恨的神色,还有许许多多的事,荒淫无道贪图享乐,他的平君更是因此而死。
江明翰看着这群人,轻声问道:“你们真的要效忠这样的天子吗?”
真的要效忠这样的天子吗……
许多士兵不由松开了手里的刀,掩面哭泣起来,圣人有言君君臣臣,可这个君害死了多少人!
领头的士兵张了张嘴,只能说道:“这是……命令。”
“命令?”江明翰轻笑:“早已无国,何来命令?”
“住口!”
一声冷喝打断了他,士兵纷纷低头让开一条道,只见一红衣少年策马而来。
少年坐在马背上,冷冷地看着他。他很是年轻,看起来不过十七八岁,眉眼虽略显稚嫩,却已生了一副俊朗容颜,棱角分明周正坚毅,薄唇紧紧抿起,目光如电眼神似冰。
江明翰知道他。霍家公子,刚上战场便能领800亲兵杀死突厥两千余人,后又取得大业唯一一场对外大捷,被赞有韩白之能。可惜杨广听信谗言,认为他有不臣之心,只给他一个闲散官职,暂守长安。
少年冷冷道:“江大人如此,与乱臣贼子有何不同。”
江明翰欣赏强者,便耐下心来,淡声道:“我是乱臣贼子,可他杨广的确不配做皇帝。”
红衣少年皱眉,手中长剑直指他眉心,星眸里一片寒冰。
江明翰道:“霍小公子,你好好想想,杨广倒行逆施,每年都有百万之多百姓死去。你效命于这样的主子,对得起那些被害死的人吗?!”
霍韶虽是私生子但算当上一个士族外戚天生富贵,江明翰知道,这种人若不帮他挑明,是很难看到普通人的苦难。
果不其然,霍韶微微沉默。
江明翰就道:“一次起义可称偶然,两次起义也称偶然,可如今天下这起义不断,连雁门救驾的李世民都太原起兵,霍公子,这难道是他们的错吗?”
霍韶看了看周围轻声哭泣的士兵,李世民,他自是知道的,天下兵戈扰攘,他也是知道的。
他微微叹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