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赋言在回去的路上就联系了师父。
周子宣得知此事后,当即抛下了一众掌门长老,从千里之外火速往回赶。
在两人到达竹林的片刻后,周子宣也赶回来了。
面对着风尘仆仆的师父,秦赋言正要开口说明事情的前因后果,周子宣就扬起手掌,狠狠打了他一个耳光。
周子宣丝毫没有手下留情,秦赋言的右脸立刻肿胀起来。
他自知已经无需辩解,只是低下头静静地站着。
林低烟吓了一跳,她还是第一次见到周子宣这么生气的样子,连忙扑了上来。
“师父!不怪师兄,这都是意外!”她的声音都有些发颤。
然而周子宣并没有消气,她的胸口不断起伏,最终恨声对大徒弟道:“去,去跪下!”
秦赋言一言不发,默默转身,在庭院中面向一块石碑,重重地跪下。
他已经很久没有被罚跪过了。
他十四岁时被师父带回来,拜师入门,正式开始了他的修行。
师父希望他成为一个博学多才、谦和有礼、机敏稳重同时也实力强大的人。
他不懂该怎样成为这样的人,也怀疑世上是否真的有这么完美的人。
但事实证明,是有的。
是他未曾谋面的师伯,师父的师兄,那个早逝的水行绝灵者,那个被誉为天纵奇才的往生——林镜原。
师父试图把他打造成第二个林镜原,但他做不到像林镜原那么完美。
他莫名就想起了钟与谣的话,师父是会因为他高兴,还是为林低烟而愤怒。
答案显而易见。
周子宣迅速带着林低烟去了商水峰见宋泽,他给了周子宣两个建议,一是去潋州米城找医圣钟为怀,二是去摘星阁找何谈。
周子宣咬咬牙,带着林低烟直奔潋州。
林低烟之前还好奇钟与谣的父亲是什么样的人,如今终于是见到了。
医圣钟为怀,享誉灵界的医修,也是如今医修一道上的顶级人物。
他还有一个哥哥,名为钟慈悲,是个周游世界的游医,论实力不输于钟为怀。
但钟慈悲不愿继承家族产业,而是立志走过灵界的每一个角落,记录下所有的虫兽药草,已经数年没有归家了。
钟为怀用出了毕生所学,但也只能修复林低烟灵脉上的损伤,对于她灵脉中无法凝聚灵力却是无计可施。
对于这种在破境或压境状态下被打断的人,钟为怀也是没少见过,很多人来找他求助,但他也并非主攻这一领域。
林低烟被摆弄了一下午,灌进了不少汤药,好不容易结束了,结果侍女又端了一碗黑漆漆的药汁来。
她苦着一张脸,端着药碗和蜜饯去了凉亭,留下师父和钟为怀在药室里继续探讨她的“病情”。
“这些药且拿回去吃着,修复灵脉不是一日两日能完成的,须得长期用药。”钟为怀将一大包药拿上来,“至于剩下的……”
周子宣静静地看着凉亭中的小徒弟,目光深远。
“我曾听说摘星阁的何谈长老炼制过一种聚灵丹,服用后可以使灵力在体内汇聚,从而达到破境的状态。”钟为怀说道,“但也只是听说罢了,不知真假。”
周子宣捧着茶杯,淡淡道:“他是丹修第一人,既然有消息传出来,那他必然是炼出来了。”
毕竟从很早的时候,何谈就已经开始研究炼制聚灵丹了,如今过去了这么多年,若是还没炼出来,那他也不必称为丹修第一了。
钟为怀点点头:“这种东西,也就陨脉才能炼出来了。”
周子宣沉默不语,思绪翻飞。
再次谢过医圣,周子宣又带着林低烟回去凉州。
她们这一来一回,纵使是周子宣全速赶路,也花费了不少功夫,等回到竹林已经是三天后了。
林低烟抱着自己的药包,蹦蹦跶跶地一路跑进庭院。
“师兄,你……”林低烟一眼看见了跪在石碑前的身影,没说完的话也都噎了回去。
三天的时间,秦赋言跪在这里,一步也没有离开。
林低烟停在了原地,脸上的笑意也都散了,回头去看跟在后面的周子宣。
难怪师父日夜兼程地往回赶,是知道师兄会老老实实跪着吧。
周子宣神色淡淡,推了林低烟一把,让她回自己的小楼煎药喝药。
林低烟抿了抿唇,又看了秦赋言一眼,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哒哒哒地跑走了。
她也有些难以面对秦赋言,总觉得这事她也有责任,师兄被罚是有些冤枉的。
周子宣看着自己的大徒弟,心绪万千。
那天她实在是气昏了头,等到了潋州才想起来秦赋言还在竹林跪着。
秦赋言的倔脾气她还是知道的,曾经因为这个倔,她也没少罚他。
只要不让他起来,他就会一直跪着。
没了办法,周子宣只能一刻不停地从潋州赶回来。
连着几日奔波劳累,精神备受锉磨,周子宣也是神色疲倦,难掩倦容。
她缓步走到石碑前,淡淡道:“可知错了?”
“弟子知错。”秦赋言腰背挺直,声音却有些沙哑。
“错在何处?”
秦赋言顿了顿,缓缓道:“不该盲目自大,带师妹以身涉险;不该固执己见,让师妹身处险境……”
“好了。”周子宣打断了他,只觉得头疼。
自从林低烟来竹林后,她也有些忽略了大徒弟。原本以为他守礼懂事不会介意,但如今看来,他终究还是有些在意。
“这三日也足够你长记性了,起来吧。”
秦赋言踉跄着站起来,哪怕他一向体魄强健,但跪了三日也已是极限,双腿都在打颤。
“回去歇着吧。”周子宣长叹一口气,撂下这一句话转身离去。
对于这个已经长大了的弟子,她也不想再管教太多。
他已经入了太始境,以后可以离开竹林外出闯荡了,有些事情他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