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眼里有不安,额头上冒出一层薄薄的汗珠,轻轻牵了牵他的衣袖,眸中止不住地泛起点点泪光,软绵绵地望着他,“殿下不心疼我吗?”
“怎么会?”他终于放弃了进门的念头,转过身来看她。脸若桃红,肤胜粉白,哪里是病了的样子,分明就是装的。
可也架不住,她这般软糯相求。即便此刻放过又如何,他陆照枝早就是瓮中鳖,逃不掉的。
她牵着他的手下山,这才发现随行而来的仆从早被赵怀英遣到了山脚下,萤灯见此情形也是静静上前,去提车帘。
待到马车里坐定,她才松了口气。一旁的赵怀英默默地看了她一眼,不等开口,对方已经乖乖地贴过脑袋,软绵无力,“头还是有点晕……”
赵怀英笑而不语,伸手去搭她的脉,她却迅速把手收回,“就是受了点风,殿下不必太过忧心。”
他虽然不精通医术,但真病还是装病,不至于分辨不出。而她的言行已然出卖了一切。
他的目光落在那道血痕上,对方也很快察觉到,下意识地伸手盖住,脸红得像熟透了的荔枝,“是寺庙的狸奴,都怨我先招惹了它。”
这样的解释听起来很是勉强,但出乎意料的是,赵怀英并未多问,只是慢慢把她的手挪开,用指腹在伤口上来回摩挲。
才干涸的伤口又慢慢地涌出几滴血珠子,她吃痛低哼一声,推开他的手,避开他灼热的目光。
就好像在审视一件珍宝,看看有没有被人翻动的痕迹。
她出来之前,已再三确认自己的妆容有没有花。可即便伪装得再好,心虚总是那么难以掩藏。
而他也没有半点犹豫,低下头去吻她。她想躲,对方已经紧紧地抱住了自己腰身,力量悬殊,根本无法脱身。贝齿被温润的舌尖顶开,他突然停了下来。
他尝到了血腥味。
尽管很淡,可他仍旧能清晰地分辨出来。
不属于她的味道。
他神色骤变,仿佛凝上了一层厚厚的霜雪,异常冷峻,眉宇间笼罩着令人窒息的杀意。
她的心跳到了嗓子眼,脸上又热又烫,仿佛周身的血液都涌上了脑门。
她很快反应过来,双手环住他脖子,试图去吻他。
他面无表情地别过头去。
“怎么了?”她声音依旧轻软,像做错了事那般不敢轻举妄动。
“你很想要?”他回过头来,冷冷地看着她,另一只手探入衣裙。
“殿下不想吗?”她脸上泛起潮/红,抿嘴轻哼一声,神情迷离。
她真的害怕,赵怀英已经发现了什么,也害怕他追问,只能借此搪塞过去。
“不想。”衣裙下没了动静,他看着怀里人欲/仙/欲死/的假媚模样,从来没有一刻那么想刀了陆照枝。
“殿下有心事。”她脖颈上香汗一片,整个人软得好似没有骨头那般,歪靠他怀里,伸手去抚他眉心。
“是吗?”他抓住她的手,眼笑神不笑,“我倒觉得你好像有些心神不宁。”
她身子一僵,看向他幽暗的眼眸,宛若深不见底的寒潭,任谁见了都会忍不住哆嗦。
“不过好在,我替你想到了。”他从袖子里取出平安符,在她眼前晃了晃,嘴角扬起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浅笑。
刚求的,上头甚至还有香灰的味道。
她脸色铁青,脊背生寒,就连身子也有些僵直发冷,“殿下!”
她想问,却没胆量问。
她想知道,他什么时候来的,又见了什么人。
最重要的是,他想做什么。
“怎么?不喜欢,”他道,“这里太破旧了些,不如改日我给师太腾个好位置,也方面你还愿。”
“喜、喜欢,”她头皮发麻地接过平安符,翻来覆去地看,很是爱不释手,“殿下有心了。”
“白云寺从外边看起来微不足道,不曾想里头竟是别有洞天,”他意味深长地看着她,“这种地方最容易窝藏流寇山贼,要是叫他们玷污了你的身子,该如何是好?”
她紧攥拳头,身体里的血液仿佛凝固了一般。
他什么都知道,不过是想给她一个警醒罢了。
“我记住了,”她动了动被吓得干涸的唇角,“让殿下担心,下次不会了。”
他无视她微微发颤的身子,用手狠狠捏住她下巴,眼底是散不去的怒意,“邹衡阳,别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又想挑战我的耐心,要是活腻了我倒是很乐意陪你一块下地狱。”
他声音很轻,却像利刃,把她不堪一击的心,狠狠捅穿。
她只是哭,却不敢发出声响,眼里有恐惧担忧亦或者遗憾,甚至有他最厌恶的怜悯。
可瞬间,他又觉得自己好像太过分了些,心中难免忏悔,低头去吻她的泪。
“你只要乖乖听话,我必定信守承诺,给陆照枝申冤,还他清白。”
她眼眸一亮,想说些什么。
“不过,你就那么肯定,陆照枝会信我。”
他毫无情面地添上一句。没有不透风的墙,那日敢冒死闯入府邸行刺,就不难看出,即便自己交出真心,对方未必会信。
他可不愿意做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勾当。
“在这朝堂中,唯有殿下不计前嫌,愿意出手相帮,他自然是信得过殿下的。”气氛好像悄悄缓和了一些,她才敢松一口气。
马车缓缓驶过空无一人的狂野,疾风掀开车帘,她的思绪如乱麻般,只想快些逃离。
“倘若,要我为陆照枝一命抵一命,你也愿意吗?”他问,神情有些悲凉。
他本来想说是不是舍得,但细想了想,她根本不爱自己,自己也根本不配。
她心一紧,的确没有想过。当年,他为了救自己,不惜惹怒龙颜,而今再要为难他,怕是真的会搭进去。
可她曾说过,即便是死,也不会叫他孤零零一个人。
他不怕死,就是怕孤单。
她有些犹豫,迟迟不开口。
他好像也早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