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宜离开了,贺兰文远看着她离去的背影突然觉得没意思。他曾经以这种虚伪为乐,觉得没有人能看得穿自己,但是现在只觉得,无趣,太无趣了。
可是他不得不这样做。
贺兰文远修养了半日之后告辞回府了。
府中父亲在等着他。
贺兰成年轻的时候也是京都里有名的翩翩公子,成亲之后和夫人感情很好,屡屡在大庭广众之下赞美自己的夫人,为当时的人们所艳羡。但是自从贺兰夫人去世了之后,贺兰成除了公事之外,就很少再出门了,脸上的皱纹越来越深,坐在那里活像一尊没有生气的雕塑。
“听闻昨日你救了昌意公主?”贺兰成的声音听着很沙哑了。
“是。”贺兰文远恭恭敬敬地向父亲行礼。两人长得并不像,贺兰文远的身上看不出一点父亲的影子,但是两人的气质却十分相似。
“元氏夺嫡,你不要掺和。你姓贺兰。”
父亲话语中的提醒和警告让贺兰文远的身体又不自觉压低了几分。
“......是。”
“况且,女人治国本就逆天而行,乐氏登基后,边境屡屡动乱,朝堂之中也是人心浮动,你......”
贺兰成咳嗽了几声,再开口时声音更加虚弱,“......你要做出正确的抉择,要守护好贺兰氏的未来。”
贺兰文远还维持着那个行礼的姿势,许久之后才说:“是。”
贺兰成看着自己正当壮年,温文尔雅的儿子,心中情绪很是复杂。
“起来吧。”
贺兰文远起身,贺兰成对他说:“有空了去你母亲的坟墓前看看吧。”
贺兰文远的表情变得怪异,但还是答应了。
元宜在宫外住了大概有半个月,她在宫中并没有直接的官职,并不需要点卯上朝,所以女帝并没有限制她的自由。
贺兰文远走了大概三五天的时候,元宜收到了贺兰府送来的香包,上面的香气和请帖上的一样。在香包背面的角落处绣了元宜的小字。
阿锦问:“要为殿下佩戴上吗?”
元宜随手将香包丢在了桌几上:“不用了,先放在这里吧。”
在元宜住在宫外的这段日子,发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贺兰府的二公子和恒王元齐在花楼里打了起来,女帝大怒,罚了元齐一年的俸禄,并且不准他再出宫。
元宜听到后没什么波澜。
“才一年的俸禄。元齐又不缺钱。”元宜随手将来报的文书丢在了桌子上。母亲看似是不偏帮,只罚了元齐,但是还是没有真正狠下心教训元齐,这只会让元齐变得更加狂妄更加没有脑子罢了,元宜压下心中的不适,母亲越是溺爱元齐,元齐就越是不成器,她乐的这样的结局。
在宫外的这几天,除了乐扬很少有人来拜访她,倒是和宫里一样的清净。元宜每天就看看文书,安排一些事情,给元齐找一些绊子,再和乐扬唠唠京都里的趣事,倒是过的比较自在。
“对了,定北将军最近在京都吗?”
“哦,陈山啊,几天前回边疆镇守了。姑母不乐意看到他你又不是不知道。”乐扬在元宜身边不停地嗑瓜子。
母亲确实不乐意看到陈山。陈家虽然凋落得只剩下陈山一个人了,但是只是这一个人,手里就握着大玟不小的兵权,镇守着大玟江山最脆弱的北燕山。
女帝不是没想过收回兵权,但是陈家满门忠烈,世代武将,立下的威信其实并不小,而陈山本人也很得力,在北燕山数次退敌,牢牢地守着大玟的疆土。女帝没有理由,也不能强行收回,不然只怕是会伤了臣子们的心。
上次陈山私下里请求的事情元宜仔细考虑后并没有答应,但是也没有放置不管,她拿出自己的私库在史那那里买了一批冬粮,以自己的名义送给了陈山将军,并没有让陈山直接接触到史那。
陈山收下后来公主府一次,但是元宜没在。等到元宜回来的时候又已经很晚了。他来大抵就是为了感谢,元宜不爱听那些空话,索性就将这件事情抛之脑后了,再想起来时,陈山已经离开京都了。
乐扬突然放下手中的东西,严肃地看着元宜:“姐姐,我有一件事情要和你说。”
元宜也放下了手中的文书,问他怎么了。
“姑母最近想要给我说亲。”乐扬一脸严肃。
“噗——”元宜一时间没忍住笑了出来。“我当是什么事呢。好啊,说亲就说亲,你也到了成婚的年龄了。”
乐扬有些没想到她是这个反应,一时有些着急:“哎呀——你笑什么呀。我要成亲你很高兴是吗?”
“啊,我当然替你开心。”元宜说,“这是好事儿啊。”
“可是我不想成亲。”乐扬没再看元宜,有些泄气。“我......”
“你不高兴啊?母亲给你说的姑娘你不喜欢吗?谁啊?”
乐扬摇摇头,“不是的,我只是还不想成亲!”
“别啊,你现在正合适呢,你看你元齐弟弟就有了侧妃呢,你怎么......”
“那你呢?”乐扬看着她,“你什么时候成亲?”
元宜被噎了一下,“说你就说你,扯我干嘛......合适的话我自然会成亲,现在我心在别处,暂时没有考虑这件事。”
乐扬扒着她的胳膊摇起来:“哎呀姐姐,我也志不在此,你能不能替我给姑姑说一下啊,我不想见其他家的小姐,我不想和孙府家的小姐成亲......”
孙府?
国子监监酒孙为年事已高,膝下两儿一女,大儿子和元齐走的很近,算是恒王一党的人了。
母亲把孙家的小姐许配给自己的外甥做正妻,孙为自己不会不满意,从此以后只怕是会更加卖力地扶持元齐了。母亲果然是在帮元齐培养势力的吗?
乐扬见元宜许久没说话,连忙松开她的袖子:“姐姐你怎么了?”
“没事。这件事我会替你说的。放心。”元宜拉开了他的手,“你自己也稳重一些,为自己谋取一番事业,日后也能帮到我。”
在元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