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璧山华溪堂?若是它一朝覆灭,整个修界可有谁能帮我伸张正义?”
片刻,耿鸣霄苦笑。
“抱歉,是我考虑不周。打扰了,就当我们从未说过这些吧。”
语毕转身要走。
沈怀臻本不该开口,可不知为何仅仅两面之缘,让她觉得自己无法眼见这位耿仙子行差踏错,落入深渊。
“还请你不要轻举妄动。”
赶在后悔之前,她听到自己轻声说。
对方脚步一顿。
“沈仙子当真想看此案不痛不痒地了结吗?”
“现在最好如此,”她道,“但你若愿意相信我,请勿冒险行不必要之举,它会有真正了结那一天。”
耿鸣霄听此言后微微一震,几次想说话,却都咽了回去。
静静思索片刻后,她终于开口问:“今日我换班照看曾跃师……曾跃,本是早就排好的,按理来说他们再心急,也没必要专挑外人在时冒险。方才情况急迫我未细想,但现在……倒像是有人刻意安排。此事……与你有关吗?”
沈怀臻未做正面回答:“破局之法,贸然将仙子牵扯进来,万望见谅。”
她疲惫地摇摇头:“有什么可谅?我要感谢你才对……只是那位姑娘当真可怜……”
沈怀臻略有犹疑,最终还是没将傅秋并非命在旦夕,只是说来诳韩升一事告知于她,只出言安抚道:“有吕宗主和……那位仙子在,想必一定能有转机。”
对方勉强扯扯嘴角。
她再次重复方才说过的话:“此事自然不可能如此轻易叫他们揭过,但还请仙子不要轻举妄动,不然白白搭上性命,也不过蚍蜉撼树而已。”
巷中光线昏暗,将耿鸣霄的面容藏在长长暗影里。她似乎沉默了许久,又好像只有一瞬间,当那双明秀眼眸望来之时,沈怀臻知道她相信了自己。
“如果有什么我能帮上忙的……”她笑笑,仿佛又恢复成心直口快洒脱率真的天性。话未说完,但二人均明白对方心中之意,相对一礼后,她转身离开,往衡正阁方向行去。
空落落的街巷里,沈怀臻提气纵身跃上房顶,举目四望。
但见远山连绵,云气纵横,雍州大地向来是广袤辽阔,疏朗胸怀。
可头顶灰白天色沉沉压下,一如她此刻心境,难展欢颜。
那枚神秘的玉佩收在怀中,紧紧贴着心口,仿佛能随着每一下心脏的搏动透过布料灼烫皮肤。她少见地感到一丝茫然,为过去,为未来,为生者和亡者,为她即将踏出的一步究竟该朝向何方。
等到日沉西山,霞光渐熄之时,才有身旁气息引她抽离思绪。她发现自己不需看便能知道来者何人。
一身玄衣的少年吸取上次经验教训,没再轻易靠近她,待她眼神移来才举手招呼道:“仙子倒很会寻地方看风景,可叫我好找。”
天边余晖已收,她拢起怅然心绪。无论如何,总要向前。
这人来得也正好,她刚巧有事要问。
“过几天城中大概就能解禁,你还是去望云山?”
贺榕点头。
“当初你说不能让曾跃入苦泉,是算准了他想用秘境融合魂力,一旦事成,必会对傅姑娘灭口。”她平静道,眼神直视对方,“但直接夺走密令是我自己的主意,并非你所提出,所以我是否可以推定,你对密令其实并无所求。”
“仙子不会以为我胆敢与你相争吧?”对方半开玩笑的神情在她凝视下稍敛,略略正色道,“我对密令确无所求。再者说,苦泉人人心向往之,对我却不是什么好地方。”
沈怀臻于是忆起他无名指上那道血线。
不过今日她欲辨之事并不在此,也不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单刀直入问道:“那么,你故意对我提起望云山中有洗髓草可洗去密令中血息一事,只是为了诳我同行?”
贺榕笑道:“是啊……啊不,不是,不能说‘诳’。洗髓草一事为真,只是见你夺了他密令,想着是不是有用处,才告知于你的。”
答得倒爽快。沈怀臻习惯了他这副真假难辨的笑:“……找我有事么?”
他似乎正想提这事:“还真有。”
说罢眼神扫视周围一圈,恐有人窃听,运气传音道:“之前来暗杀傅姑娘的那两个家伙,虽一个抹脖子自杀,一个人傀儡自爆了,但……我有些邪门歪道,缚住了那人傀儡的残魂,还真搜出些东西来。”
直称自己“邪门歪道”也颇是他的风格。沈怀臻大概知晓对方是懂些鬼道术法的,但缚住已死之人魂魄并非他口中说起来那么简单,不然世间怕是早就大乱。
“有什么线索吗?能否查出派他们前来之人?”她追问。
贺榕打量她神色:“果然仙子也不认为一定是三玄宗人动的手。”
她不禁想到韩升与吕妙通的针锋相对,还有吕妙通口中,她亲手为沈珮绾发的金钗。
“若只是曾跃等人一案,或许这么推断理所当然。但此案背后错综复杂,大概牵涉陈年旧事,我想有动机出手的,并非只有三玄宗一方而已。”
贺榕点头,神色中流露出一丝厌弃,仿佛接下来谈论的是一件他十分嫌恶之事。
他道:“暗杀有可能是秦氏所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