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抬头便看见那女子隔着面纱冷冷地盯着他们,想来对他们并不是很欢迎,大概写书的人最怕最烦的就是别人说其作品是抄袭吧。
其实明月对那两个话本并没有深入研究,只是听着故事整体走向有些类似,正想着如何打个圆场缓和一下气氛,却听“书不尽”蓦地道了一声:“宋郎,好久不见啊。”
那声音,像是在风中颤抖般,好不凄凉!
彼时,明月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一回头,看见暮清溪毫无波澜地抄着手立在书柜旁,而宋辞握着扇子的手抖了抖,迷茫地望着“书不尽”,问了一声:“你是?”
那姑娘立在书桌前,虽看不清她的表情,却能看见她眼眶湿润,眼泪顺着眼角流下来,鼻尖轻轻颤动。
四象群峰的长青峰上,求英正在自己的道观里和一位男子下棋,男子青灰色的长袍拖曳在身后,背影挺拔如松。
“今日怎的没去辅导你的小师妹?”求英执起一颗白字落下。
对面的男子眉峰微动,不动声色地放下棋子,端起一旁的茶盏小饮了一口道:“师妹贪玩,下山去了。”
求英坐在榻上把腿一盘,连连摇头叹气,恨铁不成钢道:“太白啊太白,你说你这么做到底为了什么,为了她能早日飞升成仙跟你再续前缘?你别忘了,若她真的飞升,便能想起一切前世今生,那时她会原谅你吗?”
太白放下茶盏,平静无波地执起一粒黑子,不动声色地和周围的黑子连成一片,将本来局促的一角盘活了,反攻白子,他面色如常道:“飞升才是她的归宿,她理应成为仙界强者。”
求英翻了个白眼道:“老兄,你还是这样,以自己的眼光看一切,明月她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魔尊梨裳了,她只是一缕残魂,想要养好这一缕残魂,路漫漫何其修远,你如此抓住她不放,鞭策她修炼,不过是揠苗助长。”
太白抓起一把棋子摔在陶瓷罐里,只是轻轻抬起眼睛往对面一看,求英便觉得浑身如电击一般,他又不是不知道堂堂仙界战神太白是何等不好惹,但作为一路看他们走过来的散仙兄弟,求英只是叹气。
“执念深重啊执念太深重了!”
太白望向窗外道:“上千年的时间,如果没有执念,又靠什么走下去?”
求英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你是战神,不要满脑子都是情情爱爱的,你知道你这叫什么吗?前阵子仙界朋友圈很火的那个,恋爱脑!现在整个仙界都在强调要去恋爱脑去恋爱脑,神仙们要干好正事,比如带带后辈,做做功德,你就不能跟上潮流?”
太白继续下自己的黑子,冷冷道:“潮流?与我何干?再说,我做战神时,没尽职责?”
求英拍了拍脑门,认输道:“是是,你尽职尽责,如果不是你太尽职尽责,怎么当年连她都骗!你虽然帮助仙界免去一场浩劫,但也许永远失去她了。”
窗外一轮明月高挂,皎洁的月光轻抚着群山,一缕柔和的月色落在棋盘上,将棋子裹上一层白润。
太白的手轻抬,他看着手背上染上的月光,咬着牙道:“闭嘴。”
要求英闭嘴,那是不可能的,他又把话题拉了回来,问对面的棋友:“话说,今日是凡间的中秋节,你作为师兄,不陪她去赏灯?”
太白想起明月下学时那副拒他于千里之外的样子,想起她看到同伴时的欣喜,想起她和她的伴读共同走在伞下离去时欢欣的背影,心像被扎了一下,隐隐作痛。
“赏灯有何趣?”
求英啧啧几声道:“从前你说她喜欢和师兄在一起你很羡慕,如今你成了她的大师兄却不珍惜。”
太白默了默,窗外飞来一只小纸鹤,不知是哪位弟子施了术法飞到此处,两人都没有在意。
棋局已然混乱,太白无心再对弈,放下棋子,理了理衣襟准备离开。
“长夜漫漫,不再下两局?”
“你话太多,不想跟你下。”
“那你这是要回去继续当大师兄?”
“就寝。”
求英摆摆手道:“去吧去吧,真无趣,怪不得没什么朋友。”,说罢从柜子里翻出几壶佳酿,准备出去找其他峰的首座喝酒去。
太白头也不回地挥了挥手,道:“酒鬼,喝不死你。”
出了屋子,路过道观前的青石路,太白一路慢慢走到了一处悬崖边,他眺望远方,极目望去,只见月色下的半山腰有一片枫林,层林尽染枫红,满目绚丽,往更远的地方,是几个大一些的城镇,但是他从来没有去过。
“珍惜……到底如何才算珍惜?是寸步不离地眼看着你毁灭,还是来到你身边却相见不相识?”
太白望着苍茫的夜色,始终找不到答案,他有些乏了,轻挥衣袖,捏了剑诀,回了自己的寝舍。
这时,求英才发现那小小的白纸鹤似乎有些特殊,于是走到窗边将它捡起来,手指轻点,纸鹤猛地发出大喊:“师父!小师妹出事了!”
求英捏住纸鹤,取出知微镜,一种不好的预感袭上心头,看到宋辞发出的求救信号,脚下顿时像失去了重心差点站都站不稳。
“师父,小师妹遭笔妖诅咒,请速来相救!”
求英顺手将酒葫芦一抛,葫芦瞬间变成了一方小船那样大小,他一步跨上去,葫芦便载着他向远处的某座城镇飞去。
入夜的小城里,依然灯火通明,而“夜行书生”的茶楼里却是一片狼藉,客人们被吓得仓皇四窜,二楼的帘子被一阵阵风吹得疯狂摇曳。
“宋郎,你好狠的心,不仅忘了我,还要把我收进你的捉妖壶!”书不尽手中流出灵力,抵抗着宋辞的捉妖壶。
“妖女,要我不收你也可以,把我朋友放了!”
此时的明月和暮清溪,皆被一道自上而下的金光束缚在方寸之地,那金光是一本话本发出的,里面的字迹正发生着微妙的变化。
书不尽嘴角裂开,发出惨笑道:“你辜负我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会有这样一天。”
宋辞道举止捉妖壶丝毫不放松道:“我母胎单身,你说我辜负你?你能不能把话说清楚了!”
书不尽抽出发间的狼嚎笔,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