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白晚忆收拾好细软下楼时,只见兄长独自坐在一楼靠窗边的位子上喝茶,窗边一株白兰开得正盛,她不禁暗叹,自家兄长生得可真是好看,姑娘们都倾心自家兄长也是情有可原。
白晚忆还未来得及收回目光,兄长就已经转过头笑意盈盈地看着她,“这家碧螺春不错,尝尝?”
白晚忆直摇头,“不了不了,我不喝茶,兄长你又不是不知道。这大好时光,真搞不懂你们作甚要喝这些苦涩的东西。”
白晚珩淡淡一笑,倒也不再强求。
“走吧兄长。”
“好。”
金陵城不愧是星宇帝都,街上人满为患,摩肩接踵,似为这盛夏又平添几分热情。白晚忆和白晚珩并肩走着,晚忆却总不肯安生,蹦跳着去看那些小玩意儿,白晚珩也不催她,只眉眼带笑地看着,护着她不被路人挤了去。
“可有看中的?”白晚珩问道。对于自家妹妹,白晚珩向来是有求必应甚至还嫌少的。
白晚忆摇摇头,“新奇玩意儿倒是不少,就是粗糙了些,带给父亲母亲和同门总是不太好的。”
“你只管挑自己喜欢的,要带的礼物,我自有安排。”
“那我要那个天青色玉佩!还有那个绾色的!”白晚忆眯着眼睛笑了。
白晚珩刚付完银子,就见一枚天青玉佩垂在了腰间,丝丝流苏在风中轻舞,让他有一瞬的愣神。
“兄长!快来!这里好多人!”一个没看住,白晚忆已经跑出好远,白晚珩无奈,只得快步跟了上去。
不远处衙门口的八字墙上似乎添了新告示,众人围成一团,议论纷纷。
白晚忆挤到榜前,“诰寻皇子谕,今三皇子蓝舒谌,为奸人害,不知所踪,或以其迹,黄金百两。”
“怎么了?”白晚珩赶来。
“三皇子失踪了,赏黄金百两寻人。兄长,一个皇子才值百两黄金呀,未免也太不值钱了吧?我十岁那年走丢的时候你们可是花了千两黄金找我啊,虽然最后……”
“那是我们担心你啊,父亲就你这么一个女儿,我也就你这么一个妹妹……”白晚珩皱着眉头教育白晚忆,赏了她今天第二个脑瓜崩,“你还好意思再提这档子事,我告诉你,你要是再不管我自己走丢,我决计不会去寻你。”
见兄长不悦,白晚忆赶忙吐了吐舌头,揪着兄长的袖子晃来晃去,眨巴着眼睛请求原谅,“知道啦兄长,我知道自己不识路的德性,我保证乖乖的不乱跑,兄长不要生气嘛~”
白晚珩虽有心让她长点记性,却也不忍心说重话,板着脸憋了半天,只一句,“走吧,好好跟着我。”
“好嘞!不过真的嘛,这个皇子可一点儿也不值钱!”
“莫要胡说,黄金百两于普通百姓来说,是一辈子也挣不到的……”
兄妹俩继续闲逛,忽地听到身后传来□□与地面碰撞的钝声,白晚忆回头一看,只见一个黑影痛苦地蜷缩在地上抽搐,身形瘦削,只依稀辨出是个人,容貌却被满脸污黑遮挡。
旁边小巷里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敢在龙老大的地盘抢饭吃,不想活啦!”五六个乞丐簇拥着一个肥头大耳的“龙老大”走出来,话语间又要对地上那个黑乞丐下手。
白晚忆攥着拳头忍了忍,却实在看不下去,“慢着!”她挡在黑乞丐前面,“这大街可是你修的?大家各凭本事吃饭,为何不许他在这儿乞讨!”
白晚忆忿忿瞪那群欺人太甚的乞丐一眼,继续说道,“再者,敢在天子脚下自称龙老大,还当街行凶,你们倒是好大的胆子。”
白晚珩晓得自家妹妹虽有些冲动,武功却不俗,也不担心她被人伤着,便负手在旁边看戏。倒是这黑乞丐……白晚珩不由得多瞅了他几眼。
乞丐们看白晚忆衣着虽素净却不凡,知道自己惹不起,朝地上啐一口,“今日算你小子好运,日后再叫龙老大撞见,有你好果子吃!”说罢悻悻地走了。
见自己路见不平十分成功,白晚忆得意地朝兄长挑了挑眉,惹得对方一个没好气的白眼,这才将目光投向黑乞丐,“你没事吧?”
见对方没反应,白晚忆想了想又从荷包中取出些银两,“喏,这些给你,若是身上有伤,便去瞧瞧郎中。日后,还是去别处乞讨吧”
哪知那乞丐不接钱,只抬起眸子看了她一眼。
明眸渐开横秋水,明眸剪水玉为肌。虽说这么形容也许不太妥当,但一双瞳仁格外黑亮,纤长的睫毛微微翘着,似透露着不屈,晚忆能清晰地看见那人眼中倒映的自己,她从没看见过如此漂亮的眸子,在满脸的污黑中格格不入。
但那人眼中显而易见的冷漠疏离和不屑却让晚忆愣了一愣。
“不要。”那乞丐哑着嗓子丢给她两个字,挣扎着爬到路边,靠在路肩上闭着眼睛一言不发,再不肯分给这兄妹俩一个眼神。若不是方才那一眼,白晚忆估计要以为他是个死人了。
看着他强忍伤痛的模样,白晚忆心中既不忍又郁闷,怎么,自己是长得很讨人厌吗,还是他嫌弃自己给的银子脏?现在乞丐都如此有气性了吗?况且刚才好歹也是自己慷慨相助为这乞丐解了围啊!
白晚忆想破口大骂,但纠结了半晌只将那些银两放在乞丐身旁,拉着兄长走了。
白晚珩难得看见妹妹吃瘪的模样,一路上嘴角的笑意不曾淡去。
“对兄长都没见你这么好脾气。”白晚珩戏谑地看着晚忆,等着她回答。
“哎呀,这不是他有伤在身嘛……不过,我倒觉得这个乞丐……虽身残,啊不,身处泥淖,却实在不像泥淖中人……”白晚忆皱着眉头道。
“怎么说?”白晚珩也有此感,不过此时他倒是想听听妹妹的看法。
“兄长你没看到吗?他方才不肯受我恩惠的孤高模样,就像……”白晚忆托着下巴思考,“话本子里写的流落在外的贵公子!对!”突然,她双眼一亮,兴奋地说道。
白晚珩无奈地看了她一眼,“罢了罢了,旁人的事你还是少操心为妙。”就知道她脑瓜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不过这乞丐给他的感觉确实不简单,还是得派人好好查探一下底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