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段,仅仅只是手段而已。
宇文成思这么一个灵动活泼的小姑娘,眼睛里有时候也会迸发出幽毒的精光。林峰一日日看着宇文成思,也觉得能学到不少东西。林峰一向是很好学的,善于从环境中汲取各种各样的营养。否则,林峰也不会变成一个有用之人,成思也不会从三军之中,独独挑出了一个林峰来。林峰从宇文成思身上学到的头一件,就是挑人的眼光和对人不对事的想法。更确切地说,这都是宇文成都脑子里的东西,林峰很受用。第二件,就是宇文成思的手段了。
面对抓到的敌兵严刑拷打,从嘴里挖出实话来是种手段,循循利诱套出话来也是手段。一个人的嬉笑怒骂,爱恨嗔痴皆是手段,甚至一个人的存在本身,就是手段。怎么严刑拷打,使人心生恐惧,林峰如今就看到了,怎么颠倒是非,蛊惑人心,林峰几年之后才算尝到厉害。至于嬉笑怒骂爱恨嗔痴,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这一遭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手段,几乎是断送了成思的性命。
晋王带兵,兵马都在城外,杭州城围得死死的,里面的百姓却不曾惊扰。夜半的时候,重兵进驻了杭州府衙。晋王没有颁布宵禁的令,要是江南宵禁了,可就热闹不起来了。饶是如此官家府衙和民坊还隔着几条街的距离,知道来了兵的人并不多。
不多,并不意味着没有。不过晋王不在乎。在人口这么多的地方搞这么大动静,本来就没有指望瞒人耳目。晋王问成思:“戏台子给你搭好了,开锣的第一出好戏是本王替你唱,还是你自己唱?”宇文成思“嘻嘻”一笑:“这样的一出好戏,臣自己唱,殿下瞧着就好。”
正是金碧辉煌的卷云楼,夜间,人来人往,推杯换盏,真是热闹。宇文成都不喜欢看热闹,大半夜的,回府衙睡觉去了。晋王找了个僻静的地方,点了两个小菜,热了半壶烧酒,随着两个小厮,预备着认认真真地看完这场热闹。高达领了一班人马,隐匿在巷道中,不留意看是看不出来,不过只要一声令下,满楼的宾客,恐怕是走不出去。
宇文成思穿着青灰色的袍子,用一支素银簪子挽起发髻,她没有刻意隐匿容颜,路过的也看得出来这是女客,不过没有人声张。卷云楼做生意的范围很广,这里不仅仅是一家酒楼,也还兼着歌舞坊,只要钱出得足,皮肉生意也不是不做。女客来卷云楼,大多只是对这里的酒感兴趣。当然也有不只对酒感兴趣的,只有想不到的事情,没有银子办不到的事情。
宇文成思虽然穿着打扮都十分低调,不过成思眉眼盈盈。雪肤花貌,本就惹人注意。宇文成思又将身边的林峰打扮得十分济楚,衣裳是刚刚新做的宝石蓝的缎子,发簪是从宇文成都跟前顺来的和田玉,林峰身量翩翩,器宇轩昂,温润雅正,见之如沐春风。为着这身打扮,成思得意了许久。
宇文成思确信一定有人注意到了,因为刚进门的时候,她看见一个小厮钻进了舞台后面。瞧见了林峰,立即有两个姑娘迎上来招呼。林峰皱皱眉,推开她们,摆足了款儿道:“开一间雅室,点你们最红的姑娘。”立即有个老头接上了话:“爷,您是点姑娘们的歌舞水牌还是要姑娘们陪着过夜啊?”成思从袖子里拿出两个金锭子放进老头手里:“都是要的,尽可招姑娘们来,将我们公子伺候舒服了,自然少不了姑娘们的赏,也少不了你的赏。”花的不是自己的钱,却能摆一摆威风,这感觉果然很爽,难怪贵公子们在这烟花之地一掷千金。
老头忙不迭答应着,赶忙引着两人往上走。
吃食里面,倒是没有下脏东西。不吃白不吃。两个歌女的曲子还没有唱完,就有人闯进来了。竟然是个熟人,原是那个结巴。宇文成思便笑出来了:“是你啊,又见面了。”结巴结结巴巴地骂:“你......他妈的还......还敢回来。”宇文成思道:“得了,你连话都说不利索,叫你家主子自己来见我吧。”
结巴过来,本来就只是盯梢,确认一下是不是上一回的一干人,见了人,立即差人去报给上面知道了。果然连一刻钟都没有,上次的汉子就过来了,不仅仅是上次的汉子,还有一个精瘦的老头。宇文成思望着汉子说:“怎么,介绍一下?”精瘦的老头说:“蔽姓马。”
宇文成思阴阳怪气地“哟”了一声,“原来是马老板,失敬失敬。”
宇文成思道:“上次我们还在谈生意呢,只是谈得不大愉快,所以在下过来,想同几位老板再谈一谈。”马老板眯起眼睛:“上次你们也不道别就闯出去,还伤了我那么些人,同你实在没有什么好谈的。”宇文成思突然说:“那您还肯陪我在这里聊天,是拖着时间调打手去了吧?”汉子偷偷看了马老板一眼,宇文成思啜了一口茶:“没事,我不在乎。反正迟早要收拾的。”
外面渐渐没了响动,再看时,客人们已经被高达驱赶了出去,用的借口是楼子里面进了刺杀王爷的刺客。招来的打手已经被拿下了。马老板厉声说:“就算你们是官,也不敢这么明目张胆地公报私仇。这里可是杭州。”
宇文成思温柔妩媚地笑:“那您可说错了,外面的是大隋的军队,这片土地是大隋的土地,哪里有什么公不公私不私的呢?”“我们家的生意做的广,你就不怕我们告了你们的皇帝,狠狠罚你们?”宇文成思唇红齿白,笑得更加妩媚:“错了,是我们的皇帝。民不与官斗,连这个道理你都不懂吗?要是哪个楼子窝藏刺杀王爷的刺客,你说我该不该将这楼子连同它背后的主子一锅端了?”
宇文成思对林峰道:“你出去让姑娘们躲进自己屋子别出来,姑娘们都楚楚可怜的,哪里见得了血腥的场面。不听话的,杀了就行。”“是。”林峰回答得言简意赅。“你不行,你们家主子的谁,这生意,我得同他谈。”
马老板狠狠盯着宇文成思,叫身边的汉子:“去,把她给我杀了。”宇文成思道:“马老板是指定保不住了,你要是识趣一点,我让你活着。”汉子稍微犹豫了一下,站到了宇文成思的旁边。余下的几个打手也不敢动了。宇文成思扬声叫:“来人!”马上两个士兵进来,将汉子弄出去。林峰旋即进来,坐在了宇文成思的身边。
宇文成思问:“我就两个问题,你们家老板是谁?江南的生意,谁家占了几分?”马老板“哼”了一声:“这一片统共也就三四个大老板,出去一打听就知道了。小姑娘,我可劝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