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是篡了北周宇文氏的争权才争来的天下,原先皇帝在北周是一位将领,所以对狩猎之事看得比较重要,秋天,正好是适合围猎的季节。至于原来的宇文氏,当然和现如今的宇文氏不是一回事了。宇文氏是大姓,从街头一个个挨个问下去,总有那么几个姓宇文的。宇文化及的父亲宇文述也曾是北周的重臣,在皇帝起兵的时候毅然决然地站在了皇帝一面,才得以保留如今的尊荣。
九月初的时候,皇帝带着一班重臣去骊山行宫住几天,狩猎,休息,享受生活。太子得令不出,坐镇长安。本来琼花和蕊禾兴致冲冲的,也要来看这一场大热闹,不过快出门的时候,蕊禾突然染了风寒,不方便出门。皇后本想留下照顾蕊禾,不过又担心不在皇帝跟前,几个妃子魅惑君主,放心不下,也勉强跟去。晋王妃自告奋勇地照顾蕊禾公主。晋王妃在皇后眼中一向是稳妥体贴的,她也很放心,如此正好两全其美。作为禁军统领的宇文成都和宇文成思自然也要跟随皇帝。秋猎之后,北平王不会再耽搁,直接就回封地了。
凉风习习,一路车马盛行,一时盛况。
宇文成思终于可以正大光明地骑着追风出门,追风是汗血宝马的一支,风驰电掣,凡马根本追不上,不过这匹马,比起宇文成都的五龙赤炭驹来还是稍稍逊色一点。宇文成都手中的凤翅镏金镋和胯/下的五龙赤炭驹都是师傅离开之前留下的,宇文成思总是感叹,师傅真是偏心,给哥哥留了那么些好东西,给她什么都没有。
能战之士哪里有不爱惜兵刃不爱惜战马的,宇文成思给追风,自然是最好的草料和水。
宇文成思骑着追风,心情愉悦,宇文成都轻轻咳嗽一声,提醒道:“思儿,你收敛一点,怎么这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宇文成思“嘿嘿”地笑,她真的是一个很容易就高兴起来的人,只要没人给她添堵,她就能傻乎乎地笑。安顿好了皇室与大臣,宇文成都才算闲下来。
宇文成思躺在草场上,看着慢慢落下去的夕阳,余晖洒满了大地,光彩像血一样,涂红了半壁苍穹。宇文成都站在成思身后,成思的眼中看去,是倒着的身影。宇文成思愉悦地笑起来。宇文成都说:“你今天心情不错啊。”宇文成思煞有介事地说:“我刚刚看到玉姐姐了。在靠山王的王帐那边,玉姐姐刚刚还问思儿你去哪里了。”
“那你是怎么答的?”宇文成思忍不住笑得更促狭:“我说,哥哥能到哪里去呢?自然是在玉姐姐的心里呀。”宇文成都抬脚作势要踢,宇文成思身手敏捷地一骨碌爬起来,继续嬉笑着说:“然后玉姐姐就同我说,她将胸口给我摸摸看,让我摸摸这里能不能装得下一个人。然后我就摸摸玉姐姐的胸口,沉甸甸的,果然哥哥在里面呢。”
“去你的!没个正形。”宇文成都嘴上骂骂咧咧,脸上却是敛都敛不住的笑意,又叮嘱道:“虽然在外头比在宫内要自在些,不过也要小心,不可过于放肆。”宇文成思咬文嚼字,头头是道地分析道:“哥哥让我不可过于放肆,那说明还是可以有一点点放肆的对吧?”宇文成都不理会她饶舌,也看向了天上的云霞,只是问:“玉儿找我有什么紧要的事情吗?”宇文成思摇摇头,仍然是乐不可支:“玉姐姐说,若是过几日是得空,要陪着她去打猎,也不算特别紧要的事情。不过......”
一个“不过”徒徒惹了宇文成都的担心,急忙问:“不过什么?”宇文成思放声地笑:“不过思儿以为,玉姐姐想哥哥了,那真是天大的事情!”宇文成都自己也笑起来,还不忘说:“一个女孩子,总是把这些话放在嘴边,像什么话?”宇文成都稍稍犹豫一下:“你还是自己玩儿吧,我去看看玉儿有什么紧要的事情找我,再被你这张破嘴给耽误了。”
宇文成思“切”了一声:“果然有了心上人就不要我了,去吧去吧,我自己玩儿。”太阳快落下去了,有点凉意袭来。林峰和高达结伴到骊山里面逛去了,宇文成思自己坐在草场上,草木枯黄,这不是适合繁殖的季节。不过就算草木枯黄了,也挡不住浓浓的春意啊。
不得不感慨一声,宇文成都的运气实在不怎么样。还没有进帐篷,就碰见了靠山王。于是宇文成都极其虚心地行礼问安。进了帐子,靠山王看着杨玉儿与宇文成都,场面极其尴尬。靠山王对杨玉儿道:“玉儿,你先出去吧。”靠山王对于他们俩的事情多少知道一些,杨玉儿怕父亲刁难宇文成都,赖着不肯走。
宇文成都深深吸了一口气,这一关,早晚都要过。于是笑道:“想必王爷是有要事要同臣详谈了,不如请郡主先移步吧。”杨玉儿也赖不住了,只能讪讪地离去,又蹲在帐子旁边,企图听见一二。不过,靠山王的左右并不给杨玉儿这样的机会。
靠山王留下宇文成都,却不说话。宇文成都安安静静地等着,不急也不燥,终于是靠山王先开口:“本王已经派人盯着你有日子了,听说你同玉儿走得很近。”宇文成都微笑:“臣自问没有把柄在王爷手里,所以不畏惧王爷派人盯着臣。至于臣与玉郡主,实在君子之交,不敢有违礼教。”
靠山王道:“你那日夺魁的时候本王看着,武功的确好,本王已经有十一个义子了,不过恐怕他们十一个加起来,也打不过你跟你妹妹两个人。你的文章本王也看过,针砭时弊,文采好,见解也好。本王自然是喜欢你的。不过,本王要问一句,你真的想这一辈子都和玉儿保持君子之交吗?”
宇文成都虽然表情没有什么大的变化,却猛地抬了头,稍稍顿了一下,宇文成都回道:“郡主生性疏阔率直,令臣十分倾慕。只是臣微贱,唯恐委屈了郡主。”是实话,亦是心里话。靠山王哈哈大笑:“这算什么?你的心意本王今日知晓了。既然本王同你说这些话,自然该查清楚的都查清楚了。无非也就是宇文化及是被宇文氏驱逐的逆子,你的母亲出身秦楼楚馆。不过本王以为,就算出身不太好也没有什么。本王不避讳,这已经成了事实,不过本王也不在意,你既有本事有胸襟,我们靠山王府的门楣已经足够显赫了,不需你再来锦上添花。不过是官位还有再上一上的空间,只要你不负了玉儿,靠山王府给你撑腰,谁都不敢多说什么。不过,你要是敢负了玉儿,老夫,还有玉儿的十一个义兄都不会放过你。”
“臣谢过王爷,自然是对郡主一心的。不过,这仕途臣亦不必借着王爷的声势才能走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