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念今更安静了,安静得就和之前大家给她取的外号一样,哑巴!
江晓晨依然会指挥她做很多事情,比如让她给他扔垃圾,让她给他倒水,让她给他擦桌子,让她跑腿帮他买饮料,买了又不给她钱。
但也仅限于此,因为许念今已经做到了言听计从,已经让江晓晨再也挑不出毛病来了。
准确说,许念今对谁都言听计从。
每天轮流扫地、每周大扫除、每天擦黑板,这样的事情全被她包揽了。
起初大家还不好意思扔给她,但是江晓晨带了个好头,其他人便也跟着一起,结果就变成如今这样了。
轮到顾星赴的话,还是顾星赴自己做,他有自己的原则,他的事情从不假手于人,不是他的事情谁也别想为难他。
秦素有时候会好奇,问许念今为什么每次都是她打扫。
许念今每次都说是自愿帮忙。
时间久了,秦素也懒得管了。
有一次许念今打扫得太晚,顾星赴气不过没有等她,骂道:“许念今,你真没出息!”
这句话,顾星赴曾经跟她说过一次。
许念今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口突然像被棉花堵住似的难受。
那一天,许念今快七点才到家,回去就被葛清数落了一顿。
“欧呦,现在不得了了,知道偷懒了,许念今,你好厉害啊,你是不是以为晚点回来就可以什么都不用做了?”
许念今垂着头道歉,尽管她从未偷懒过一天。
“阿姨,对不起,我这就去干活,您别生气。”
葛清是个很强势且别扭的人,之前她看许念今不顺眼,理由是她长得胖,如今许念今瘦了,她看她不顺眼的理由又变成了她长得瘦。
“你看你这副营养不良的鬼样子,不知道还以为我们少你一口饭了,你说说你,是不是成心和我作对。”
许心念看到妈妈生气了,扑到许念今的大腿上咬了她一口,“讨厌姐姐…讨厌姐姐,姐姐又惹妈妈生气!”
许念今让她咬,咬够了她就会松开的。
何况也不会有多痛。
四岁前的许心念还是很喜欢她的,一口一个姐姐甜甜地叫,现在的许心念有时候喜欢她,有时候又讨厌她。
喜欢她是因为葛清没有骂她的时候,讨厌她是因为她觉得姐姐又惹妈妈生气了。
她的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如果妈妈生气了,肯定是姐姐的错。
许渭平很晚才应酬回来,许念今正在阳台晒衣服,见许渭平夹着公文包在玄关换鞋,许念今放下衣服去接他手上的东西。
一个公文包,一份文件夹。
许渭平道:“正好,这份文件给你,办好了,你看一下。”
许念今接过,打开来看,是一份法院判下来的解除领养关系的判决书。
许渭平道:“我呢,从你五岁把你领进门,也算待你不薄…”
许渭平身上带着酒气,脱了鞋子走到餐厅,倒了一杯水喝了下去,“我和你阿姨商量过了,下个学期就把你送回济县,在你十八岁之前,我们会给你每个月六百的生活费,学费也管…”
许念今从许渭平手上接过他脱下的外套,听他继续说完,“以后你就不能叫许念今了,当初领养你,给你取这个名字,是为了让你记住那天我对你好,你还是叫回沈月吧!”
许渭平说:“我托了人,到时候手续会给你办好,不管是学校,还是什么都会给你搞好,你也不用担心没地方住,学校可以寄宿,学校伙伴也多,也比你一个人生活更好更安全。”
许念今深深鞠了一个躬,“谢谢叔叔。”
许渭平愣神地看着她,很久才道:“罢了罢了,我们之间就别谈谢不谢了,你阿姨脾气不太好,这些年,你也受她不少气…”
正说到这,葛清从里面走了出来,“许渭平,你可要凭良心,你说我虐待她?你说的是人话吗?”
许渭平赶紧摆手,“你误会了,我怎么会说这种话…”
葛清不依不饶,“我两只耳朵都听到了,你说我给她气受是不,哦对,就你没骂过她,就你没打过她,临了临了,你倒是撇干净了,全成我的不是了…”
许渭平道:“我没有这样儿想,你就当我说错话了行不行,我今天贪杯多喝了两杯,是我不对…”
说着,许渭平用手去扇自己的嘴巴。
葛清冷笑一声,冲到许念今身边,撸起许念今的胳膊,“你看,八岁那年,这是你拿皮带抽的,到现在还留着证据呢…”
葛清又撸开许念今的腿,“膝盖这块,是你一脚踹的,踹得乌青乌青,走路瘸了好一阵儿呢,许渭平,你说你怎么好意思说我?”
许渭平的脸红一阵白一阵,喏喏道:“哎呀,你呀,干嘛提起这些…”
葛清道:“所以临了临了,谁也别演什么父子情深,咱们就好聚好散,别搞那些虚头巴脑的东西,该给的东西给,一分别少,不该给的东西,也别想多拿…”
许念今知道后半句是对她说的。
他们给她的东西有什么呢?她想了一圈,只能想到当初他们从福利院收养她的那日,葛清含泪将一个纯金平安锁挂在了她的脖子上,她一直放在卧室的书桌里,现在是到了还给她的时候了。
那时候葛清的心疼是真的,眼泪也是真心的,那时候整个福利院的孩子都是干瘦干瘦的,只有许念今白白胖胖,葛清一眼就看中她了,葛清说她长得讨喜,一看就好养活。
最重要的是,他们把许念今的生辰八字给算命大师看过,那算命的告诉许渭平:“此女旺你财运,你收养她,那是双向奔赴…”
许渭平大喜,第二日就带着葛清到福利院办领养手续,许念今就这样从沈月变成了许念今。
“你以后不叫沈月了,你姓许,就叫…”许渭平托腮想名字,想了半晌,一拍脑袋道:“就叫许念今,念着今日我领养你的情分。”
许念今自然念着,这些年,他们给她温饱,给了她一间粉色的卧室,给她读最好的学校,她怎么不念着呢?
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