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又开始变化,这次她们见到了更多的回忆。
宣赐初次与神族的使者会面,是在一个叫绮阑的地方。那里是人类聚集地的边境,也是各族之间的交汇地带。彼时,绮阑最负盛名的便属知名地标“藏翠楼”,而那时的藏翠楼主,便已经是玄纪了。
“没想到你居然这么大年纪了。”沐戈对他说。
“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安云瀛心里撇了撇嘴。她光知道玄纪是个老东西,没想到这么古董。今天出门运气不太好,刚刚才撞见过去的自己,现在又要撞见过去的玄纪了。
“我这模样,恐怕要避嫌。沐戈女士,有些地方在下恐怕不能作陪。”
“啊,理解理解。”
之所以定在绮阑,便是看中它的位置。绮阑本地的居民来自各个种族,并非只限于人类;它的文化和态度也更加包容。宣赐将地点定在这里,也是想要表达和平相处的想法;只可惜这段历史沐戈学过,她一心撮合的谈判因为神族的傲慢而破裂,此后才有了那场空前的宣战。
玄纪一靠近藏翠楼的地盘,便不肯再走一步。沐戈只好自己去寻找线索。据说这场谈判是由青尘君坐庄,场地就在当时的藏翠楼。
前面说过,藏翠楼的原身是一家酒馆。而到宣赐求见这位楼主时,藏翠楼俨然已成为当地最大的酒楼。沐戈走近这幢建筑,只见整个院子都建立在湖水之上;一道道连桥牵引起湖面架起的舞台,高达十层的主楼在夜色中灯火辉煌,仿佛一座宫殿。来来往往的客人如潮水般簇拥在桥上、台子上。天空中漂浮着彻夜不绝的明火。
这般热闹的景象,甚至一度令她忘记这是有“冰雪之城”的绮阑,而非江南水乡。
沐戈看见了许许多多可爱的小家伙,来之前玄纪告诉她,藏翠楼本身是大荒各地异兽的收容所,因此这些小家伙虽可爱,但个个都能吃人,还属于机务阁保护动物。据说有的在黑市上流通,能买下檀阳中心圈一套四合院!她只能忍痛收起把它们拐走的心思,在人群中寻找宣赐的身影。
由于今夜的客人不同寻常,藏翠楼来凑热闹的人格外多。沐戈混在其中,想要挤到宣赐那里并不容易。
“别挤了!那女人来了!”
前面的人大喊一声,所有人的目光都向主楼看去——只见二楼伸出来的大平台上,站着一位玄衣束发女子,不着浓妆,却是目光坚定,正是宣赐本人。
中间那位是青尘君。沐戈发现这时的他还是短发——也难怪欲念之神一眼就认出了分别。玄纪的容貌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变化,眼神多了几分清澈的愚蠢,这可能就是年轻妖怪和老东西的不同吧。
至于另一位,是个身着绀青色长袍的男子。他的头上有一对犄角,身后还有一条种族不明的尾巴。听其他人说,这位是神族派来的使者,传闻中的祥瑞之兽,白泽。
那白泽是何等神物,恐怕比今日在座的虾兵蟹将要高贵上许多。他显然看不上这些家伙,目中无物,神情淡漠,一脸生人勿近的气息。
“安静点,都给我闭嘴。”
玄纪用手中的弓箭敲了敲栏杆——然后把栏杆打飞出去一块。顿时,喧闹的人群安静下来,大家都准备听听他有什么高见。见此,玄纪感到十分满意,他喜欢这种简单直接的手段。
“我知道你们为什么而来,所以我也不多废话。”他开门见山直奔主题。“藏翠楼负责承包本次会晤,会面按约定将会秘密进行;最终结果将以告示张贴在门口的板子上,我没有什么要说的了。”
说罢,他微微欠身对着宣赐:“请。”
眼看着,宣赐和白泽进入楼内谈判了。这下沐戈没办法跟着进去,就只能在外面找找事情做。她已经知道结果了,但她还是想等宣赐出来再说。
然而闲暇时,她无意间瞥见一个眼熟的身影。
“……那是,信生?”
啊?沐戈一时间怀疑自己看走眼了。那个身影旁边还有一个女人,显然不是宣赐——而是一个没见过的姑娘。那姑娘是背对自己的,所以看不清脸;但信生那表情她可是看得一清二楚:面带微笑、故作矜持,还企图讨好那女人。
沐戈的直觉一眼就看出了猫腻。好家伙,这渣男出轨了!
这绝不可能是他刚刚才认识的女子——几乎一眼沐戈就能笃定。两人甚至挽着胳膊紧紧挨在一起你侬我侬,浓情蜜意好似热恋中的情侣。
“奇了怪了,莲儿怎么又不见了?这文大官人正点名要她呢。”
“她你还不知道?她最近啊,和哪个人夫搞上了,那男人可舍得给她花钱,还说要赎她出去呢。”
“可拉倒吧。”桥边对话的其中一位操着一口正宗的绮阑方言。“这种屁话咱一天就能听个百十来回,你看一年到头有几个姑娘真走得掉,男人的嘴,呸!”
“可不是。不过她也就玩玩儿,有钱花谁不愿意呢。”
说话的这两位女子都打扮得花枝招展,穿着还有些刻意地暴露,恐怕也是在风尘中谋生。她们虽然没有点名是谁,但沐戈还是一下就联想到了刚刚见到的一幕。
这……她觉得简直头大。这明明已经有了孩子,那男人这么做,就没有考虑过孩子吗!
另外,宣赐她知不知道信生在外面有人的事?她是怎么想的,是打算追究到底还是忍忍就过去了?沐戈恨不得亲自替宣赐做选择,总不会真就这么看着吧!宣赐要是攻击性这么低,自己可就要攻击她了!
“你*的……艹!”
沐戈越想越气!这男人到底还记不记得自己向欲念之神许过愿啊!他还记不记得自己给宣赐下了定情蛊,这个祸害遗千年的东西!当初还以为他是什么情种,结果现在反而先红杏出墙了,还祸害宣赐,我***!
忍不了了!一拳把他打爆!
沐戈立刻转身,大步流星走向侃侃而谈的信生。对方显然并不认识她,也没有意识到将要发生什么。只是沐戈走近他后,发青的脸色和满身杀气还是引起了他的注意。
“这位姑娘,找在下有什么……!?”
“砰!”
不等他说完,沐戈上前就是一招“断子绝孙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