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桑榆现在坐立难安。
“今日他们给你安排了什么活?”
邓连策还沉浸在伤感的思绪中,他想一个人静静,可明里暗里提示了很多回,孟桑榆都未能正确接收信息,且他越说还越有把人往屋里推的架势,无奈只能开口询问。
“啊,啊——”
孟桑榆灵机一动,佯装奋力打扫。
斜上方狄非顽正悠哉哉地坐在横梁上,一手抱膝倚柱,一边笑而不语地看着热闹。
“如此倒是我打扰你了。”
邓连策垂眸,无力地揉了揉太阳穴,起身朝着孟桑榆扯出一个自嘲的笑容后,拖着沉重的步伐离开。
看着被伤感裹挟的背影,孟桑榆不知所措。
“他终究只是正主的一个替代品,即便不是,依着醉仙楼楼主的遭遇他们也恐难长久。”
狄非顽飞身而下,刚好落在了孟桑榆身边,他想拍拍人的脑袋以示安慰,眼看着快要得手,被人一个弯腰躲了过去。
“我还想夸下你知道站在最远的书柜跟前,帮哥哥把邓连策的注意力吸引走,结果妹妹是一点情都不领。”狄非顽失笑,捧心哀叹道:“唉,桑榆妹妹是有了同姓哥哥,不要我这个假哥哥了。”
孟桑榆瞪了人一眼,她可不惯着坏毛病。
“唉唉唉,轻点!你这拳下去,我可真得舍小半条命在这。”
高高扬起的手被从空中拦截,狄非顽抓着孟桑榆纤细到两指一环就能完全箍住的手腕,连连道歉。
他笑着以巧劲儿化蛮力,将人推到椅子上坐好。
“账房不忙吗?”
孟桑榆心安理得的接受着伺候,可看着眼前人就是来气。
“……”
狄非顽听着与数日前邓连策如出一辙的问话,一股被人支配到无法喘息的恐惧油然而生,“就差忙死了,这不到了醉仙楼后第一次出来溜达就和你碰了个正着。”
孟桑榆不信,“分明就是你第一次偷鸡摸狗被抓!”
“是是是。”
狄非顽点头承认,亲自将房门关上后他重新回到原点,掏出了自己的罪证。
“这就是孟源要的东西?”
看着摆在面前的一本账目,孟桑榆满眼写着好奇,她想伸手将东西拿过来翻翻看,转念一想到某人的警告,眼巴巴地看了眼证物终是把手收了回去。
昨夜一场鬼城逃亡后,孟源仗着他也算是大家的半个救命恩人的份上,竟大着胆子明确拒绝了与他们的有问必答,而今日被狄非顽找到的账本正是让孟源能够再开金口的筹码。
“唉,我昨天不该答应他一个要求的!”
狄非顽看出了孟桑榆眼中的纠结,他笑着望天,藏着笑意懊悔着。
孟桑榆也点着头,后悔昨天答应的太快,可在将昨晚的承诺回忆了遍后,须臾又精神振奋。
“怎么了?”狄非顽笑问。
孟桑榆哼道:“昨天孟源说的是帮他找到和不准看两个要求,你只答应了一个,我一个都没答应,为何不能看?”
得意洋洋地把账本打开,面对着密密麻麻的小字,孟桑榆眨巴着眼睛又把东西还了回去。
哎呀,太嘚瑟,都忘记自己不识字了。
“这上面记录的是孟源这些年欠醉仙楼的债。”
狄非顽在将账目寻出的第一时间已翻阅了遍,即便默背也能道出个七七八八,可他还是耐着性子将账本摊开,一字一句按着能让人捕捉到字样的速度慢慢读着。
“他林林总总在鬼城欠了三十来笔赌账,大概算下来将近百两黄金,最早一笔追溯到五年前的七月,最后一笔是两年前二月,是用商行抵的债。”
狄非顽边抓着细节,边将之前收集的线索进行梳理,有时遇到重要且复杂的点时,他会拿起手边的毛笔寥寥记录两句,更多的内容还是深深锁在脑子中。
孟桑榆听的格外认真,顺着“听课”的节奏,刚开始她还能点头随声附和,可时间一长,当她的视线无意间落在狄非顽一张一合的唇瓣上时,高度集中的注意力跑偏了。
她像是自知做错事的孩童,慌乱地低下了头。
视线与刚才被握住的手腕不期而遇,清晰的燥热正透过肌肤蔓延,顺着脉络而上汇至心尖。
好像有种从未体验过的酥麻感在不经意间扎地生根。
孟桑榆小心翼翼地凝视着狄非顽,这也是她第一次真真正正地打量起眼前这个陪伴了她好多年的人。
一个咬字清晰,声音低沉硬朗的家伙,却在每次与她说话时总是带着似笑似哄骗的慵懒。
她犯傻时,多不记得狄非顽说过什么。
待到清醒过后,两人又是在一种兄妹之称下,令她被调侃着和王帆虎的一些有的没的。
回忆起来,他们好像都没有正经的闲谈过。
“想什么呢?想的这般入迷。”
狄非顽一回头就看见孟桑榆正痴痴地望着自己,以为人又在犯着傻,便拿过邓连策离开前留下的糕点,挑了块最好看地递到了她的嘴边。
孟桑榆傻傻地张开嘴,很快意识过来后赶忙将糕点接过,装着鹌鹑不再看人。
狄非顽见状,温柔一笑,只道:“小家伙长大了,知道与哥哥男女有别了。”
孟桑榆不敢回话,唯有将碟中糕点分出去一半,想要堵住他人的嘴,惹得狄非顽又是一阵开朗大笑。
“你们在干什么!”
门外,邓连策折返而归。
他本该还有些话想要再问问孟桑榆,却在推门一入,目击了自己特意留给小姑娘家的精致糕点被个站起来能有门高的混小子一口一个时,前来的目的早已抛之脑后。
“账房不忙吗?”
邓连策快走上前两步,他并未没风度的虎口夺食,而是挺直着身子,仗着主事的身份高高在上的质问。
狄非顽起身行礼,老实回答着:“已总了两年的账,还有两年的还需再算一遍。”
“没完成你还在楼中四处闲逛,看来明日我得和陈老好好聊聊。”邓连策口中低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