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神自莲池畔的洞室出来时天边已染了红,因怕饿着家里那三只小的,他迈步便提了术法,不想寻遍桃林也未瞧见人影,最后散开神识方自酒窖寻见了母子三人。
那厢捏着酒盏在同儿子说话的小狐狸转头朝他看来便笑弯了眼,白净的小爪子也柔柔朝他伸过来,甜腻腻地唤了一声,“十七等你好久了~”
他不经意地弯起唇,本欲去握上等人等得娇嗔的柔荑,不想坐在小几后头的小的拍着桌子喊了一声,手肘恰好撞到一旁的另一个小的,而后原本坐得端正的小团子便直直朝一旁倒了下去……
他禁不住抽了下嘴角,忙闪身将臭小子接进怀里,他们家的长子年纪虽小却素来能装得喜怒不形于色,过来时他便瞧着臭小子的眼神发直,果然,被撞一下便原形毕露了。
他忍俊不禁地叹上一叹,一手抱好已然睡得香甜的小东西,一手握上小手腕探一下脉,而后便又暗暗抽了抽嘴角,没个一两日怕是醒不了了……
他随手化出方小枕并小被子,将臭小子放到榻上去睡,抬眼时深深瞧了一眼在看着儿子傻笑的小狐狸,复又瞥了一眼小几上的酒坛子,连同搁在两个臭小子前头还剩着大半酒水的小盏。
白浅上神伸出去的爪子未能等到人,自然又不大是滋味,但看在小团子险些摔倒在榻上的份上,她便不同他计较了~
她伸手拈过小团子只喝了一口的酒倒进自己杯子里,再瞧向那厢被他爹爹轻轻拍着胸脯的小团子,眼睛里的柔软笑意都要化成水溢出来一般,嘴上的嗔软语调也浸满了宠溺的喜爱,“这臭小子,酒量差了些~”
小身子摇摇晃晃的另一个臭小子许是很赞同娘亲的话,张着两只白白胖胖的小肉手又使劲儿往桌上拍了一下,他开心呀!
娘亲给他倒的这个水跟他以往喝过的都不一样,辣虽是辣了些,味道也很怪,但就是很好喝呢!但娘亲给他的这杯子太小了,还会跑,跑来跑去的,他的手都抓不到呢!跑到娘亲跟前的那个大的就很好,唔,像哥哥的脑袋一样大,他一下子就能抱住了,然后就能喝上那个好喝的水了!他都瞧见了,娘亲就是从哥哥的脑袋里倒出来的好喝的水~
扑腾着小身子够过来的团子碰洒了小盏,白浅忙一手攥上还胡乱拍着的小爪子,一手去将小盏挪开一些,再软着嗓子嗔小团子一句,“当心点,这可是你们阿奶亲手酿的酒~”
话这般说着不免有些喟叹,且难得他们家的小战神酒量不错,他哥哥都醉倒了他竟还能这么欢实~
她有趣地拎着两只湿答答的小手手抹干净,再给臭小子重新添上半盏酒,又忍不住戳一戳红嘟嘟的小脸蛋,“你们这两个小团子也算是有福气的~”
莫要说母神酿的酒有多珍贵,时至今日他们两个小团子竟然还能喝着他们阿奶亲手酿的酒,也不晓得当年母神酿这些酒时可曾想到,有朝一日她的孙儿竟也喝到了她亲手酿的酒呢。
有福气的臭小子见娘亲给他添了酒便乐得又喊了一声,伸着小脖子往前够的小脑袋眼看便要栽下去……
战神禁不住又抽了下嘴角,忙伸手托上小脸顺带将小身子一并抱进怀里。
小家伙应是也醉得厉害,只不过酒品不如大的好,被他抱着还在挣胳膊挣腿地往案上那盏酒上够,小嗓子更是咿咿呀呀地喊个不停,不晓得的怕是要以为他这个做爹爹的怎么欺负着他了……
他将挣出去的小身子拎回来再面向自己,瞧着红扑扑的小脸蛋委实是有些失笑,不禁挑起眉好笑地问,“酒有那么好喝?”
白浅上神一手拈着酒盏,一手支着额角笑眯眯地瞧着对面的父子俩,只觉着眼前这景儿,若是老凤凰拿他那绵绵十里的桃林来同她换,她都不答应~
从前她也曾想过若是师父有一日做了爹爹,会是什么模样,虽想的也是师父定然会是个好爹爹,可却未曾想得出做了爹爹的师父,竟是会温柔成这幅模样,唔,每每看着他们父子三人玩在一处时都看得她有些吃味呢~
不过吃味归吃味,她又回回皆是看得满心甘甜,最后总是稀里糊涂地便同他们腻到一块儿去了~
这厢的小团子应着爹爹话似的打了个小酒嗝,而后本就前仰后合的小脑袋又晃了一晃,跟着一头扎进了爹爹怀里,小小的人儿竟是打起了小呼噜……
战神被小家伙闹的微愣了一愣,复又哑然失笑,哭笑不得地将满身酒香的小家伙抱起来细细瞧了片刻,方轻着动作将臭小子也放到榻上同他哥哥睡到一处去,仔细给两个小的搭好被子,再宠爱地拍一拍两个小胸脯。
这个年纪便能尝到醉酒的滋味,怕是这世上也寻不到第二个了,真是多亏了他们的好娘亲……
团子们的好娘亲自己又蓄了盏酒,而后体贴地软着调子唤,“师父,别管他们了,快过来吃些东西垫垫肚子~”
过午出门那会儿她本是带着两个团子在桃林里玩耍,后面又去逗了会儿仙鹤,再后头不知怎地一路走着玩着便走到酒窖来了~
两个小团子不知是觉得新鲜还是喜欢闻酒香,竟是赖着不肯走,她便索性取了一坛桃花笑,给两个小家伙尝一尝他们阿奶亲手酿的酒,而后又恍然想起,便是在此处,师父一回又一回地同她剖明心意,可她似是都不曾好好地同他表白过呢。
画境中那次她就只顾着哭了,心意也说得不够好,是以她今日便打算亲手炒上两个小菜,咳,奈何两个小团子闹人得紧,累得她没法动弹,她便只好将屋里能吃的皆搬了过来~
她伸手将小团子没喝的酒搁到师父跟前,又将盛着糕点蜜饯儿连同果子的小碟子皆往师父跟前推一推,再半是娇羞半是甜蜜地笑着补上一句,“师父先凑合吃些,吃完了十七有话同你说~”
晌午临走时给她备下的小零嘴每样皆少了一点,倒是饿不着她,他不觉轻勾起唇,徐徐抬手挪了一下案上的小酒坛,空的,复又挪动了下另一个,也空了大半,母亲这桃花笑本就颇有后劲,如今又存放了将近三十万年,只怕后劲更烈了。
对面的小狐狸弯眉笑眼,素来媚态天成的水眸里软意更甚,莹白的小脸也透着一抹娇红,比两个臭小子也好不了多少。
他有些无奈又宠溺地弯着唇,“想要同我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