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风穿林而过,澄空湛蓝如洗。
后山的小路上,白浅随手薅了一根狗尾巴草,眉头皱了又皱。
方才在讲学殿,他竟然说往后每日过了晌午他便是倾慕她的男子,可他堂堂战神为何会倾慕她这只不起眼的小狐狸?
可那会儿她愣神着跟他对望了好半晌,他眼里虽是噙着笑,却半点都不像是在说笑,反而认真得让人整颗心都似被攥了一把,且她还分明在那双糅着笑意的眸子里瞧出了要溺人似的脉脉柔情,直看得她灵台里都飘起了一片恍惚雾气,最后还是他先站起来说要带她看看这昆仑虚。
可他为何会喜欢她这只毫不起眼的小狐狸呢?
而且他不是昨日还说她是他娘子,怎地眼下又说倾慕于她,唔……难道真的是她忘记了一些事?
可老凤凰明明说是要送她过来拜师的,怎地就变成成亲了?
而且她才五万岁啊!怎么可能这么早就跟人成亲?
就算,就算是她一直很仰慕战神墨渊的威名,可她也从来没对他生出过这样的歹念啊~!
可昨晚在那个炼丹房里他竟然还说出了她是青丘白浅,莫不是他因着思慕于她,所以早就在留意着她了?然后趁着老凤凰不在就将她掳了来?
可瞧着他也不像是会,是会跑到旁人家里掳人家小姑娘的,那不成了强盗了~
还是说是她当真忘了一些事……
难道她真的已经被老凤凰送来拜师了?
然后他见了她便很,咳,很喜欢她,唔,又或是他早就思慕于她?
或者她拜师以后他就一直偷偷地思慕她,而后有一日终于情难自禁地同她表明了心意,但她又一直没答应,是以他昨晚见她丢了些记忆,便情难自禁地说了她是他娘子?
还是说,还是说她原本就……可他今早不是说两个团子是他收的小徒弟,而且她过完今年才到整五万岁,怎么,怎么可能这么早就同人成亲了,还,还生了两个儿子??
且她无端地觉着他应是不会骗她的,看他那副堂正端方,斯文如玉的模样也不像是个会骗人的~
她昨晚就给老凤凰传信了,老凤凰怎地到现在还没过来。
他那会儿是怎么说的来着,往后晌午之前他做她的师父,晌午以后,咳,他就是倾慕她的男子……
咳,怎,怎么倾慕……
……
后头的脚步声走得越发心不在焉,他停下步子怕她被绊到,回身便见低头走路的小狐狸撞了过来……
从前那两万年里她便隔三差五就要往他身上撞一回,不是前面便是后面,有时他都要怀疑她是否是故意的,倒从未见过她撞过她的师兄们。
他抬手欲环上小腰又改成扶住小肩膀,看着怀里人儿惊慌的小样子又实在是被气得有些想笑,她还打开他的手一连往后退了两步,明明是她撞他在先,现下反倒像是他对她无理,她还嫌弃地往肩上抹了一把……
他收回手负于身后,复将唇畔笑意掩一掩,“如何?”
她抖着一颗狐狸心怔然抬头,愣了几瞬才明白过来他问的是什么,接着便是狐狸心又一颤,彼时浸着笑的温沉嗓音也又似在耳边响起,那会儿他说的最后一句便是问她,如何……
晌午果然不是个好时候,这昆仑虚不愧为神族第一圣境,这山莫不是高得要耸到天上去了,晒死了!
她禁不住清一下嗓子,忙低下头免得前头,咳,免得头顶上的日头晒得恼人,赶紧小跑着绕过他往前。
如何……咳,这有什么可问的,是他自己想要倾慕于她,她还能不让倾慕他不成!他现下还来问她做什么,咳~
能少上半日课当然好了,可她若是,咳,若是这么容易就答应了,岂不显得她不够矜持!
她小跑连带小走带得风扫在脸上才凉快了一点,步子慢下一些抬起头忽见前头是一方视野开阔的崖台……竟是有好些只仙鹤!
怪不得这两天老是听见鹤啼呢!
“这些都是你养的仙鹤么?”她惊喜得回头问一句忙又小跑着去看鹤,那些鹤竟也一点不认生,想来是许久未瞧见过生人,竟还伸着膀子也来迎她!
她赶紧快走几步,眼瞅着到跟前时才忽地发觉好像不大对劲儿,那伸着雪白的脖颈过来的仙鹤怎地瞧着有点,唔,凶?怎地瞧着像是要啄人似的?
她下意识刹住脚步,大白鹤也跑到了她跟前,接着伸过来的脖子便顶了顶她,竟是拿云团儿似的脑袋蹭上了她的胳膊,跑过来的另一只也蹭上她另一只胳膊,两个还状似委屈地先后叫了一声……真是可爱得紧!
从前她跟四哥出去招摇撞…闲逛时也有瞧见过有人养仙鹤,可旁人养的鹤却远不及小白脸养的这样英俊,瞧这一个一个的,生得跟浑身冒着仙气的翩翩公子哥儿似的!
她忙搂住两截脖子再拿手拍上牠们头顶安慰一下,想来定是小白脸平日里不好好喂牠们,是以牠们方才看到他时才想要过来啄他,然后又在看到她时想要认她做新主人,真是又聪明又乖~
她搂着的大白脑袋果然又朝着才慢悠悠走过来的小白脸啼了一声,还啼得颇为哀哀凄凄,直逗得她忍不住笑,一边捋着牠脑袋一边偏头看一眼不好好养鹤的小白脸,“他们平日里都吃什么?”
小白脸不知打哪变来一把鲜嫩的草叶子,她搂着的鹤脑袋登时便欢实起来,还响亮地叫了两声,直叫得震耳朵~
她赶紧抽两根草叶喂给牠们却赶不上他们吃,只好撒开手再将小白脸手里的草叶子都搁到地上让牠们自己吃,又忍不住蹲下身再抽一根草叶逗牠们,瞧这吃相便跟饿了许久似的,也不晓得小白脸有多久没喂过牠们了~
远处的鹤也都三三两两地跑过来,这点草一看就不够吃,她站起身一边垫脚数一数鹤,一边回手碰一碰小白脸胳膊,“再弄些草过来。”
将他忘了的小狐狸指使人却指使得很是顺口,他深深瞧一眼如当年一般认真数着鹤的小脸,“牠们犯了错,理应饿一饿。”
“……”
她数到第八只鹤陡然一噎,皱着眉回头便想说牠们懂什么对错,又想到昆仑虚的仙鹤或许同寻常的仙鹤还真是不同,且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