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封闭第五天。
营长渡从飞艇上跳下来,目送着每天运来物资的飞艇向流星街深处飞去。
“议会那帮人,也不知道打成了什么样。”
他看着十三区的方向,侧耳仿佛在听那边根本遥不可及的枪炮声。
“有点担心啊。”同样流星街出身的巴格达摇了摇手中的小瓶白兰地,腿架在椅子上,“要不是被绊在这里,真想回去看看。”
渡也有同感。流星街哪怕人情淡薄,毕竟也有三两个会在战乱中挂念的人。“……还是本职工作要紧。”
他把注意力重新投向小山。
——此时封闭的寨门内,不知道还剩下几个活着的小崽子。
“今年可有点意思。”巴格达晃着酒瓶,对嘴啜了一口,“那个莉迪亚和肖立,都不是省油的灯。”
说起莉迪亚,渡皱了皱眉,“白夜盟没有派人来?”
“管他呢!”巴格达说道,“他们都不在乎,我们瞎操什么心?按规则走呗。嘿,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他借着酒劲儿说到这里,转头看向旁边始终沉默的两名教官——雅柯利和黑曼巴,比起他们,这两人才和叫莉迪亚的小姑娘关系匪浅。
“你们俩变成闷葫芦了?就没什么想说的?”巴格达挑眉问。枯守在营地外这十五天得多无聊,他提议,“要不要赌一局?”
赌最后谁能走出来。
黑曼巴只看了他一眼,放下叉在身前的双手,冷笑了一声。
“……我赌啊,一个也出不来。”
雅柯利慢悠悠地说完,人已经走到了巴格达身后。
坐在椅子上的光头彪汉下意识地后颈一紧,翻身防守的动作却离奇一滞。酒有问题!
刹那间,雅柯利快到看不见残影的手刀劈砍——
“你!”
握在手中的白兰地酒瓶滑落,砸在地上。
巴格达的尸体带翻了椅子。
渡在雅柯利突然对巴格达出手的瞬间,已经反应极快地向外逃窜。
人影一闪,黑曼巴出现在他面前,死死封住了去路。
“你们!”
渡猛地回头——雅柯利已经施施然拦在他的身后。
呈夹击之势。
营长渡的尸体倒下。
雅柯利垂首站在其后,慢条斯理地擦拭着手上溅到的血液。
黑曼巴带着浑身尚未消散的杀气迈前一步,鞋底踩过尸体尚余弹性的脸颊,朝着小山尖耸的营寨走去。
他们现在待的地方,是营地外供给教官的临时屋,和小山只有一墙之隔。
“走吧,开工。”黑曼巴冷冽地道。
雅柯利重新拆了副崭新的手套带上,跟上他,“雇主的要求是,我们最好能把念阵的全貌拓下来,最不济也要破坏念阵……”
“然后收集尽可能多的铭牌。”黑曼巴阴恻恻地接道,“真是麻烦。”
“看在给钱给得痛快的份上。”雅柯利道。
——流星街爆发了内乱,外面的势力如同闻到腥味的鬣狗,立刻抓住这个机会,准备狠狠地撕咬下一块肥肉来。
他们走到小山营地的围墙前。
绵延数十里的围墙用整根的原木围成,高三米以上,顶端削成木刺,缠绕着带有蒺藜的铁丝网。
雅柯利戴着手套的拳头凝聚念力,一拳砸在围墙上,木屑崩飞中,数根木材从根部破碎,露出一个半人高的洞,和原本埋在地底、繁复微亮的念阵。
“就是这玩意儿吧。”
两人凑在被破坏的围墙边上,看着底下露出的念阵痕迹,用上“凝”能看到,复杂交错的纹路一直延伸向小山的内部。
“不会覆盖了整座营地吧?”雅柯利皱起眉头。这个规模和复杂程度的念阵要全部拓印下来,工作量也太大了——怪不得雇主开到了比破坏念阵高出十倍不止的价格。
“先拓印试试。”黑曼巴面罩阴云道,“来不及再破坏。”
“也只好这样了。”雅柯利说着,随意选了左边的方向,“一人一半。”
黑曼巴阴鸷地笑了一声,“顺便清理沿途遇到的学员。”
“算他们运气差了。”
“结盟?”
后山绵延的垃圾堆深处,莉迪亚坐在一个曾装满物资的木箱上,托腮皱眉看着眼前的人。
肖立·安东尼的脑子坏掉了吗?在这种情况下,和她说结盟?
“今天早上以来,我们派出搜索物资的好几队人都失踪了!”被肖立派来的小弟道,“我们大哥说,小山恐怕出了大事……”
莉迪亚心中一沉。好几队人,失踪?
这两天来,肖立几乎把原来的奴隶收拢了大半,手下人数比莉迪亚这边多出几倍。莉迪亚也在有意收拢手下,避开和他正面碰撞——现在还不是时候。
十五天还未过半,狩猎游戏远没到白热化的地步。
难道肖立现在就要对他们动手了?
莉迪亚感觉不对。她转头问背靠在木箱上的里拉,“唐吉组还没回来吗?”
里拉摇头,对她点了点手腕。
已经超出时间了。
莉迪亚低头,看向对方派来的人:“谈可以,让肖立·安东尼亲自过来。”
肖立·安东尼是优路比安大陆的一名普通少年,家在斯卡兰,一座位于大陆北端的富饶小城。平生做过的最大恶事,是升入高中后当上了校霸,专门在放学后带领小弟们勒索初中的小屁孩,再揣着战利品去附近的酒吧潇洒。
酒量根本不行还硬要耍帅的结果就是,酒醉后抄家伙和一群成年混混打得头破血流,晕倒在暗巷中,却没能遇上一位好心把他捡回家的纯洁少女……
再次醒来时,他发现自己被垃圾似地扔在一座摇摇欲坠的飞艇上。
之后就是噩梦般的经历。
在名为“小山”的训练营中,浑浑噩噩就沦为了奴隶,吃喝便溺都和一群类似的倒霉鬼挤在一起,好像他们不再是人了,变成了廉价的牲口,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