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期末,夕颜为了能继续拿到第一名,破天荒忙碌了起来。
学习之余,她也发现陆宗砚最近也非常的忙碌。
奶奶的康复进入了瓶颈,夕颜从张伯的口中得知,陆宗砚那个传闻中的大哥陆宗祁回国了,而他们兄弟二人最近似乎在频繁地接触一位名中医,想把对方签到复安医院新开设的中医康复科室。
从陆宗砚繁忙的行程中,夕颜大致猜到这事进展的并不顺利。
期末考结束那天是张伯来接的夕颜。
“茜茜啊,要过年了,陆家人都要回老宅祭祖,一起过新年。老太太叫把你也带去。”张伯摸了摸少女的头发,神色有点严肃,“老宅规矩多,你忍几天,但是总好过你一个人孤零零待在阿砚家。”
“咱们今天先过去,阿砚和祁总过两天出差回来也直接过去。”
住进陆宗砚家里这几个月,夕颜从未见过这个传闻中的复安掌权人陆宗祁。
在清禾镇的时候,奶奶也很少提起过他。
夕颜对他的全部了解都是来自医院冷冰冰的资料页,这让夕颜下意识觉得这个男人不可亲近。
陆家老宅坐落在风山永安寺后山门脚下,是一座面积不小的中式园林宅院,院内的建筑都是青砖漆柱,雕花隔断上会用篆书写着各种佛经。
听张伯说,陆家祖上是御医,隐退后在永安寺受戒出家,所以祖宅就盖在寺脚下,陆家人每年会在永安寺进祈福礼,供功德牌和长明灯。
越是财富累积悠远的家族,就越是有一些看似古板的旧制。
这些仪式传承了百年,如今留下的到底是纯粹的信仰还是空壳的形式,张伯笑着没有继续说下去。
第一天晚上,夕颜独自住在偏院,从阁楼望出去,可以看到永安寺土黄色的钟楼,还有高高飞出山林的陵塔尖。
除了晨钟暮鼓、林鸟和野猫的叫声,这里安静到有些死气沉沉。
待到第三天,夕颜正百无聊赖地叠着纸猫猫的时候,楼下忽然传来一阵慌乱的道歉声。
“对不起,陆总对不起,我这就让人收拾走。”
听到“陆总”二字,夕颜从窗户口扒着往外看,发现一个身着正装,眉眼深厉的男人正站在雕花石屏前,声音不耐,“孙姨年纪大了就让园艺组其他人来布置,找个分得清洒金和绿萼的应该不难。”
佣人们一边小声道歉,一边将石屏下的梅花盆景搬走。
陆宗祁按了按眉心,腕骨上的佛珠撞向手腕上的百达翡丽发出脆响,像是瞥到了什么,他倏地转身,撞上一双透亮的猫儿眼。
陆宗祁驻足皱眉,“谁家的孩子?”
刘管家扶了扶眼镜看清夕颜后道,“张偲说是老太太寄养在砚少那儿的小姑娘,是夕家的,叫夕颜。”
夕家?
陆宗祁沉吟片刻,“夕心堂那个?”
“是的。”
一提夕心堂,陆宗祁便想起自己打水漂了的心血,面色愈加阴沉,“一个没有价值的废子,养来干什么?”
他提步正欲往外走,忽地想起什么,又回身,朝夕颜喊道,“夕颜,下来。”
被凶神恶煞的男人叫住,少女一愣,咔一声关掉窗户,然后是木质楼梯响动的声音。
就在陆宗祁看到一片鹅黄色衣角,打算开口的时候,一楼大开的木门咔嚓一声,自内关上。
空气有一瞬间冷凝。
意识到在自己家里被塞了闭门羹,陆宗祁眯眸,转了转腕表,阔步走至门前,“夕宸养出来的女儿就这点修养?”
刘管家抹了把冷汗,缩着脑袋站在陆宗祁身后不敢吱声。
“陆总,阿植闹着要回宋家找夫人。”
就在门前门后二人僵持不下之际,有个佣人快速过来回信,“夫人说今年不回来,安排来接阿植的人到了山下了。”
他话音刚落下,花拱门下就冒出一个毛脑袋一边从佣人手里挣扎着,一边大喊着,“我要回自己家!我不要天天吃斋拜佛!”
“大清早亡了!还天天搞封建迷信!我要去找我妈!”
“敢去就打断你的腿。”
陆宗祁没再去同门后没教养的“小野猫”较劲,拨出电话,旋身往闹腾的男孩那边走,“宋淼,闹别扭有劲儿么?不回家我也不会离婚的,儿子你也休想带走……”
“放开我!我要回家吃肉玩游戏打篮球!妈妈!我要回家!”
“给我安静!”
竖着耳朵听到那道凌厉的男声越走越远,夕颜下意识松了口气。
刚刚反锁大门只是下意识抗拒这个男人,锁完之后,才提心吊胆的开始害怕陆宗祁会叫人把门撞开。
他明明穿着一身英式三件套,却更像是披着无形长衫的封建社会大家长,严格管控家里的一切。
见面前后十分钟不到,他已经同三拨人发过火了,简直就像是个一点就炸的炮仗。
怪不得其他人都不愿谈起他。
夕颜扒在窗口,看着男人步履匆匆地消失在连廊里,摇头叹道,“气大伤肝哦。”
张伯来通知夕颜要参加晚宴的时候,陆宗砚也跟着来了。
男人风尘仆仆,看上去像是刚下车,衣角还带着寒意。
看到夕颜悠哉悠哉地躺在窗边躺椅上晒太阳,陆宗砚紧皱的眉心松了些。
“过来。”
陆宗砚朝少女招手,在她顶着鸡窝头站在他面前时,他抬手将少女转过去,用手指帮她把凌乱的头发梳了一通,“头发都压乱了。”
少女没接话,安静地盯着窗户倒影里的男人。
他和陆宗祁兄弟二人眉眼长得有几分相似,不过陆宗祁眼睛里的凶与冷更加逼人。
家里有个这样的暴躁哥哥,陆宗砚怎么被养得这么沉静又温柔?
几个月未修剪,少女的头发又长了不少。不过她发质素来极好,丝滑到可以只用手指来疏通。
陆宗砚简单帮她梳了两个发辫盘在水母短发内侧一周,刚好笼住有些长的碎发,盘好后直观看上去像在短发上带了个发辫样式的发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