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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术(1 / 2)

帐中,少女微扬着下巴,面上神情坦然,纤细脖颈之下,微微隆起的胸脯,镌着深深浅浅无数个长短不一的伤痕。

“九真人信奉青鸟,会在子女身上刺绘青鸟,而刺绘颜料只生于九真神山山巅,青色颜料无法保存,随采随用,此刺绘永不褪色,乃九真秘术。”

少女单薄的左肩上,停歇着一只巴掌大小的青鸟,羽翼丰满,正用歪着头用梳理着羽毛。

她身上的衣衫沾满血污,如同她这个人一般透着萧瑟,嶙峋的易碎感。

霍去病耳廓微烫,目光从那只青鸟身上掠过,一寸寸滑向她纤细的脖颈,细长的手臂。

她整个人除去皮,就是一副骨架。

他让那个匈奴女子给她重新包扎过伤口,但鲜血还是将她一条手臂染红。

脱臼的手臂僵直垂着,关节处红肿。

霍去病倾身捻起她的衣裳,是汉地的织法。而后将衣衫向上拉起,盖住那只青鸟,道:“我信你是南越人。”

殷陈拉好衣襟,别扭地用右手系好衣带,站起身揖了一礼,“多谢霍校尉。”

霍去病却盯着她瞧,原来她的下颌被咬了一口,青紫印子彰显着下嘴之人的下了狠劲。

殷陈也抬手摸向下颌,用力蹭了蹭,蹭得脸颊一片红。

霍去病敲案,“我还有几个疑问。”

殷陈闻言再次坐下,等着他发问。

“昨夜,居涂东面的马厩门可是你打开的?”

“举手之劳。”

霍去病凝着少女的面颊,“可有人授你刀术?”

“有。”

他追问:“何人?”

“匈奴当户,乌隆。”

看来那块当户玉牌是乌隆的,他继续追问:“姑子与此人是旧识?”

殷陈用手拨弄放在案上的肉脯,“元朔三年春,我殷家班子初到定襄,我在路旁捡到奄奄一息的他。元朔四年夏,他潜伏武皋,与匈奴里应外合,劫掠定襄。”

霍去病垂眸,那是太后仙逝的第二年,刘彻看着定襄太守的上疏,大发雷霆将案上的物什扫落。

霍去病曲起食指,“殷姑子是怎么在匈奴营中活了近两年?”

殷陈默了一瞬,咧出一个极灿烂的笑,“因我会些医术,去岁误打误撞将匈奴王庭的马瘟解除了,所以得以苟活下来。”

听她避重就轻的描述,霍去病不置可否。

“校尉信不信,我能将你的战术全部复述一遍?”殷陈突然有些神秘抬了抬眉,试图反守为攻。

霍去病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搭手在案上,指腹有规律地哒哒叩击着案面,“愿闻其详。”

殷陈拿起案边的牛皮水囊,将囊塞推开,食指沾了水,将此营的地形在案面画出来。

“校尉要攻下此营,无非是要解决两个障碍。一是马匹,匈奴人失了马匹就如失去了最得力的武器。所以,校尉让人埋伏于东面,等待一阵剧烈东风将马厩点燃,火势顺着风势向西蔓延。”

说罢少女点了点案面代表东面两个马厩的圆圈,“东面两个马厩离西面的居涂海子水源太远,匈奴人要救火,必定会将营中大部分兵力调出。”

霍去病看着案上的地形图,缄口不语。

殷陈继续在案上比划道:“第二个障碍便是,匈奴人射雕手的威胁。所以校尉趁匈奴人救火自顾不暇时,趁机杀到西马厩,暴露人数让乌隆逃脱回去报信。

匈奴人查探到你们人数不到千人,定会恨极。趁匈奴兵丁集合时,校尉带人藏到燃烧的毡帐下,这亦是你们为何要到西北去,你们要去居涂海子中去将身上衣袍甲胄打湿。

一切准备完毕,事先藏匿在西北处的两队人暴露踪迹,罗比姑得知后立刻结阵往西北去。

他命射雕手全力反击,消耗了大半箭矢。校尉藏匿的地方,定是会中部,而埋伏在东面放火的军士携马杀到后部,校尉带着藏匿的军士自火中杀出,在匈奴方阵中部将匈奴人杀了个痛快。”

殷陈一边说一边瞄向眼前之人,霍去病神色依旧毫无波澜。

她扬起眉梢,道:“依照罗比姑的性子,他必会不顾中部匈奴人的性命,向中部射箭,而校尉早已上马命人全速撤退。匈奴箭矢射中的,只有匈奴人而已。至此,匈奴的第二个威胁,射雕手的箭矢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校尉这才命人结阵,将那团无马,无箭人心惶惶的匈奴人绞杀殆尽。”

“罗比姑此人,自负多疑,校尉能用计将他逼疯,真乃妙人也。”殷陈说罢,手掌贴在案面上,将案上水渍扫落,笑着看向眼前少年。

“姑子所猜,丝毫不差。就算是我的亲卫,我亦未向他们说明我的全部计划,姑子能将我的战术猜得这样透彻,姑子才是个妙人。”霍去病扫过她的眉眼,就算在满脸污秽,也掩盖不住她那双极为灵动的眼。

但是她的眸子又过于狡黠,这样澄澈的目光,会让人产生探究欲念。

霍去病移开眼,声音冷冽:“姑子十分聪慧,但有时候,太过聪慧,会惹麻烦。”

“校尉错了,我只是了解伤口,乌隆身上的伤口再往下两寸便是致命处。校尉若想杀了他,那一箭绝不会偏离,就像今日擦过我头顶的那只箭一般。但若昨夜东风不助校尉,或者风向偏移呢?校尉又当如何做?”

“旁人都说,我能赢不过天幸。”霍去病轻笑,语气嘲讽,“那便是天幸,上天助我。”

殷陈抬头看他,没再说话。

霍去病站起身,将水囊拿走,“你现在可以自由活动了。”

“我住在何处?”殷陈跟着他出帐。

霍去病淡声道:“这营地如此大,你想睡何处便睡何处。”

“我觉得校尉帐中的榻很是软乎。”

这样惊世骇俗的话,从她口中说出倒是不意外,霍去病微眯眸子,“你可知道,爬上我床榻之人的下场?”

“下场?”殷陈扣扣指甲内的血污,挑眉看向他。

霍去病斜乜了她一眼,忽然凑近,捉住她耳际一根枯草,“姑子经历过什么我不感兴趣,我也不想探究你如何在匈奴营活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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