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太主与我都没有资格。不是吗?”霍去病冷声道。
“我是她……”窦太主没能说下去,这屋中还有个卫少儿杵着。
霍去病目光一如既往冷峭,扫过窦太主。
卫少儿整理思绪期间,奇异望向霍去病。
她这儿子向来都是不屑于与旁人争论的,今日怎么倒像是转了性子,她这个阿母竟毫无用武之地。
她咳了一声,“窦太主是客人,去病不得无礼。”
嘴上虽然说不得无礼,但卫少儿的语气却是透着掩藏不住的兴奋。
霍去病朝窦太主揖一礼表歉意,“太主还是请回罢,晚辈宅中事忙,招待不周,待下次得了空,晚辈定亲自登门致歉。”
窦太主气得牙根疼,这小子上次在自己家中吃了苦头,现在竟一五一十地讨了回去。
她竭力平复了怒气,讥讽道:“冠军侯真是好气量。”
霍去病淡漠望她一眼。
卫少儿此时简直就是机灵至极,站起身,摆出一副送客架势,朝窦太主笑道:“窦太主请吧。”
窦太主牙根咬得发酸,扫了这道貌岸然的母子二人一眼,起身离去。
侯在门外的鸾芦立刻在前给她引路。
待窦太主走后,卫少儿笑着看向霍去病。
霍去病被他阿母看得心中发毛,“今日多谢阿母相助。”
卫少儿摆手,十分好奇凑近他,“诶,你与窦太主说得是谁?”
霍去病退了两步,随意寻了个借口,“阿母,我好似听见阿沅和阿茵的声音了。”
卫少儿一听这话,拿着便面匆匆离开,发上步摇摇曳。
霍去病看着卫少儿的背影,笑了笑。
卫少儿怎会不知道他的话是搪塞之语,可他今日的表现让她十分开怀,他会向阿母求助了。
卫少儿满意地踩着愉悦步伐往陈宅去。
回到宅中,陈掌见她一脸欢娱,“夫人怎的这么开怀?”
卫少儿笑而不语,给他理了理衣襟。
陈掌摸不着头脑,晚上回家时,餔食还丰富了许多。
他百思不得其解,看向卫少儿那放不下来的嘴角,这自家夫人是遇到了什么天大的开心事了?
这边淳于文给殷陈吃了解药,又施了针,忙到夜少半才得空闲。
她体内两种毒相冲,幸而及时解了,没什么大碍。
只是手臂这伤,恐怕得养上一段时间。
他叹了口气,看向殷陈那张倔强的脸,“小姑子啊小姑子,你可真是个小麻烦精呀!”
殷陈不满地蹙眉,像是对小麻烦精这个称号表示抗议。
淳于文立刻转变话术,“好了好了,你是天下最可爱的小姑子。”
殷陈这才松了眉头。
淳于文松了口气,暗道这孩子生着病耳朵还这么灵,怪了。
他出了东院,见一个颀长身影一动不动立在东院外。
“哎哟,吓我一跳,这么晚了你不睡觉杵在这作甚?”淳于文拍拍心口。
霍去病回过神来,“先生,殷姑子如何了?”
淳于文抚须不答。
少年面上闪过一丝慌乱。
见他如此紧张,淳于文也不逗他了,“毒已经解了,难得见你如此关怀一个人。”
霍去病无措地望了一眼天上繁星,感叹一句,“今夜的星空真好。”
淳于文在心底翻起一个白眼,这小子连转移话题都如此生硬,没救了没救了。
他捶捶腰,慢悠悠踱回自己的屋子。
霍去病长舒一口气,又转头望一眼东院。
她真是个麻烦的姑子。
还好他不怕麻烦。
平阳侯府中,曹襄摸着下巴盯着那跟霍去病下了数年还未解开的棋局,张贺摸向自己腰间铜牌,二人齐齐摇头。
位于这斗城之南的未央宫中,刘彻看着手中消息,眸子沉沉。
刘姀和刘嫦仍在披香殿教阿娜妮玩六博。
卫子夫盯着写满苍劲小字的布帛,娥眉颦蹙。
漪澜殿中,王夫人尽职扮演着失心疯的模样。
合欢殿内,李姬手抚着肚子,感受到了腹中小生命的与她的交流。
长门宫中,陈阿娇发了脾气,捏碎一只琉璃杯。
太主府中,窦太主听着董偃的禀告,心事重重。
今夜的长安,万家灯火明亮若今夜繁星,各人心思各异。
而那看似引起一切事端的少女,沉于梦中,一无所知。
——
殷陈第二日醒来时,脑袋仍昏沉得紧。
骨骼里都冒着酸楚,她怔愣盯着帐顶,才意识到已经回到了长安。
香影趴在边上睡着,手上还攥着张帕子。
香影被她的动作惊醒,忙放好帕子,将她伤到的手臂轻轻扶起,“姑子可有不舒服的地方?”
殷陈看着她乌黑的眼下,“无事,你去休息罢,我睡得有些昏沉,想起来走走。”
香影摇头,“我不累,我陪姑子走走。”
香影将搭在椸上的衣裳给她披上,扶她到妆案前坐好。
殷陈瞅见搁在妆案上的布带和象牙簪。
只觉那布条有些眼熟,这不是霍去病的手带吗?怎会在此?
她怔愣片刻,道:“这是?”
香影一边给她绾发,抽空瞅了一眼那团白色布带,“那是昨日姑子绑发的纚带,还有,姑子回来时,手上紧紧握着这象牙簪。”
纚带?
她眸中展露出掩饰不住的震惊。
昨日,霍去病还给自己绑发了。
香影感觉到她怔忪,“姑子怎的了?”
“我昨日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罢?”殷陈试探着问。
香影从妆奁中拿出一根玉簪,簪于绾好的发上,“没有。昨日郎君抱姑子回来时姑子浑身都是血,可吓死我们了。”
抱?
殷陈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