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去病和淳于文离开东院后,殷陈坐在树下瞧博局中的棋子。
她将那枚黑玉枭棋推倒,又扶正。
她如此反复几次,引得边上的鸾芜频频看向她,“姑子怎么了?”
“方才君侯是让我了罢?”她看向正在收拾残局的二人。
“姑子真是太聪明了。”香影笑道。
“让了也是我赢。不过,下次我还是别让他再让棋,这弄得我胜之不武,其实以我的实力,赢他也是轻轻松松的罢。”殷陈再次将那枚枭棋推倒,站起身伸个懒腰。
鸾芜欲言又止,最终只道:“姑子说得对。”
殷陈往院墙瞥去,忽然瞥见一只小猫儿趴在院墙上,她抬抬下巴,“那是谁家的猫儿?”
鸾芜往那处看去,“许是别的坊跑来的吧。”
“说来我竟没在这宅中见过猫儿呢。”
鸾芜将博局放入箱中,道:“宅中是没有养猫儿的,不过陈宅倒是有,姑子若喜欢,我明日去陈宅抱只猫儿过来。”
殷陈拿起玉盘的几块肉脯,走到墙边,将一块肉脯掷上去。
谁知那只猫儿只慵懒望了脚边肉脯一眼,伸了个懒腰,傲娇地扭着猫步离开了。
长安的猫居然连肉脯都不吃的吗?
殷陈震惊不已。
她顿觉无趣,将肉脯丢进嘴里,踱回树下,“我得出门一趟。”
“姑子想去何处?”
“我去东市见个朋友。”她边说边出了东院,生怕二人再问。
“姑子手上伤还未好呢!”鸾芜追出去。
“无事,我会小心的。”她朝鸾芜摆摆手。
出了宣平里沿夕阴街向北去。
走到金霞市,李惊澜一下子冲过来抱住她,“阿姊!”
她拍拍惊澜的头,又将人好生打量了一番,“惊澜长高了些。”
“是呀,我近来都有好好吃饭哦。”李惊澜拉着她往里去。
走到前院,李广利本还坐在楼上嚼着渍梅子,瞧见她的身影,抹了一把嘴巴,“阿陈妹妹!”
殷陈没抬头便知道是这大嗓门是李广利,低头问李惊澜,“你延年阿兄呢?”
“次兄就在后院授琴,姊姊随我来。”
李广利噔噔噔几步下了楼,看到她一只手包得严实,“受伤了?”
殷陈瞥他一眼,笑问:“伤好了?”
李广利摸摸脖子,跟在二人屁股后头,“啧,这点小伤早好了。”
李惊澜有些奇怪回过头看大兄,“阿兄不是不喜欢乐器吗?怎的还跟过来?”
“啧,怎么说话的?”他快步过去,给了惊澜一个爆栗。
惊澜朝他做个鬼脸。
殷陈随着二人穿过正房,往后院走去,“廷尉府可还有再找阿兄?”
“没有,但是廷尉府的结案好似……”
殷陈看他一眼,眸中暗含警告。
李广利立刻闭了嘴,勾起不羁的笑容,“阿陈今日来作甚?”
“我想延年了。”
李延年此刻已经等在后院入口处,他手上执笛,一身山青色袍子,整个人高高瘦瘦,眸光如同平湖秋水,默默注视着正往自己这边来的三人。
李惊澜像支离弦箭一般冲到他身边,拉着他的手左右晃晃,道:“次兄!殷姊姊来了!”
“次兄知道了。”他温润笑着,抬手向殷陈一礼,“姊姊。”
殷陈走到他身前站定,“延年也长高了。”
李延年眸中闪过一丝沮丧,“姊姊只看得出这些吗?”
殷陈仔细观察他的装扮,却只觉得他依旧如春月柳,松下风,夭矫不群,“对。”
李延年哑然失笑。
李广利侧首睨着她,站无站像抱着手,道:“你又不是不知她从小就是这样,只知道看脸,旁的什么也不知道。”
殷陈嗔怪朝他皱皱鼻子,“延年别听广利阿兄的。”
李延年笑着听二人拌嘴,将李惊澜抱起,转身往后院去,“姊姊进来罢。”
李广利走在她身侧,轻声道:“手怎么弄的?”
“不过摔了一跤,不碍事。”殷陈故作轻松打着哈哈。
李广利却只盯着她的脸,目光沉静,看得她浑身发毛。
殷陈只得如实道:“刺杀。”
“何时的事?”
“前两日。”
“你为何总会陷入危险当中?”李广利眉眼独特而锋利,比起李延年的温润,更具侵略性。
殷陈下意识咬住下唇,再抬眼,眸中神采奕奕,“阿兄错了,是我本就身在危险中。”
李广利叹了口气,“不是为了冠军侯陷入危险中的吗?”
“不是。”
“小骗子。”李广利哼出一声,转身离去。
“阿兄去何处?”
“出去逛逛,你不是来看李延年的吗?”李广利朝后摆摆手。
殷陈对他这突然的转变有些摸不着头脑。
李惊澜此时恰好唤她,她应了声,走进后院。
李广利靠在金霞市市墙边,踢飞脚边一颗石子。
“诶,这不是李家兄弟吗?怎么最近不到胡姬馆来了?”一个的女子站在不远处,手执便面,容颜艳丽。
李广利看女人一眼,调笑道:“这不是最近没钱吗?”
“嘁,没钱你就去问你阿弟拿呗!诶,说起来你那位阿弟生得极好,若你能带他到馆中去,我可以不收你的钱。”女人走近他,手抚上他的衣襟。
李广利看着她那张脸,嗅到她身上浓重香气,忽然有些厌恶,推开她的手,“我以后不会去了。”
女人便面挡脸,笑声刺耳尖锐,“没钱就没钱,说得这么高尚。”
李广利目光阴鸷俯视她。
女人被他的目光震慑住,颊边笑容凝滞,讪讪退后两步。
李广利用力拍胸前的衣襟,仿佛要将女子留下的气味拍去。
后院中,李家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