异抬眉,唤住其中一位:“你们是要下山?山路上那样厚的积雪,马车能走吗?”
那仆从笑了:“卢夫人安,沈姑娘安。山路上的雪,已连夜清理干净了,您二位若要下山,亦没有问题。”
沈樱与沈惠对视一眼,从对方眼底看到惊诧。
那样长的山路,积雪清理干净,是极大的工程。
而今,不过一夜功夫。
沈樱心神恍惚。
第一世家的权势与能量,果真名不虚传。
沈樱面上没露出异色,温和道:“敢问谢郎君何在?可否劳烦通报一二。”
“二位稍等。”
那仆从飞快跑向其中一间紧闭的房门,轻轻敲了三下,候了片刻,轻声回禀:“少君,卢夫人与沈姑娘来找您。”
过了几瞬,房门被打开。
谢渡换了件衣裳,身披一间天青色锦衣,清润色泽不显轻浮,更衬托出他俊逸超群的容颜。
几步跨到二人跟前,谢渡歉疚道:“伯母怎亲自过来,该我前去告辞的,当真是惭愧。”
沈惠道:“我们今日特意前来,谢你昨夜所赠。”
谢渡洒脱一笑,道:“伯母客气,举手之劳,不值一提。”
沈樱立于姑母身后,弯了弯唇角,眉目不动:“谢郎君的举手之劳,于我们是雪中送炭的情谊,铭记于心,万不敢相忘。郎君若有差遣,愿结草衔环。”
谢渡哑然,莞尔:“何须结草衔环如此言重,待下山后伯母与沈姑娘请我喝酒,也便偿还了。”
他看向沈樱的眼睛,似玩笑似认真:“不知沈姑娘可愿意?”
沈樱抿唇,看了眼他带笑的眉眼,一字一字,格外清晰:“正月十五晚,谢郎君若有空闲,西市秋白楼见,我自有好酒,请谢郎君品鉴。”
谢渡垂首,认真应下:“渡闲人一个,自当赴约。”
沈惠看看沈樱,又看向谢渡,不解其意。
戳了戳沈樱,尴尬笑道:“还是十六再约吧,上元节这样的日子,明玄若有别的安排……”
谢渡断然道:“伯母,我并无安排。”
沈惠茫然:“啊?”
有了要成婚之人,上元节不与对方同度吗?谁家姑娘这般大度,这也能容?
谢渡微微一顿,未做解释,看了眼天色,拱手道:“伯母,我今日与人有约,不便久谈,便先告退。”
沈惠颔首:“那我们不耽搁你的时间,先回去了。”
谢渡放下双手,侧目看向沈樱:“三日之后,秋白楼再见。”
沈樱指尖微动,道:“恭候大驾。”
谢家仆从已收拾好行装,谢渡大步走向马车,上去。
车夫扬起马鞭,催着马儿前行。
谢渡掀起车帘,朝她们二人又看一眼。
沈樱微微垂下眼睑,轻声道:“姑母,我再为母亲上一炷香,我们也下山吧。”
沈惠拢着袖筒,点了点头。
下山后,沈惠母子自回了卢家。
沈樱回到沈府时,已是正午。
甫一进大门,仆从匆匆忙忙迎上来:“大姑娘,主君在书房等您。”
沈樱挑了挑眉,转了脚步,朝沈既宣的书房走去。
沈既宣正在处理公务,见她进门,只微微抬了抬眼皮。
沈樱于他对面坐下,神色平淡:“父亲唤我何事?”
沈既宣搁下手中的笔,抬起头,从一旁的一打书信中抽出一封,递给她。
沈樱接过。
书信上,三个熟悉的字映入眼帘。
“樱亲启。”
是宋妄的笔迹。
沈樱拆开,一目十行地看完,微微蹙眉。
——宋妄邀约,正月十五上元节,前往西郊皇家庄园一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