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着急忙慌地从口袋里掏出学生证递给姜褚。
姜褚翻开第一页核对。
一寸照的底下,姓名栏处写着:沈岂。
她瞪大了眼睛看向张宗凛,而张宗凛只是捏住她的肩膀往后拉了拉,给男生让开了道。
“谢谢。”男生礼貌地点头,提行李上了车。
“真的是他。”沈岂,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
沈岂还活着。
程司芮坐在位置上朝着斜前方的那个背影看,他没有注意到她,只是扶了扶眼镜从背包里拿出电脑投入工作。
一年前她接到医院电话的时候,整个人像是坠入了深渊。
沈岂死了,过劳引发的猝死。
“何律师……我不离婚了。”这是葬礼那天她给出的最后答复。
沈岂从头到尾都不知道她的想法,他甚至满心以为她终于放下一切。
他用了将近两周的时间来精心策划他们的第一次远行。机票,酒店,景点,所有的事都安排得很妥当。
只是,他们再也去不了了。
“看什么呢?”林穹拿手肘顶了顶她的小臂。
她收回眼神转过头注视着林穹,从眼睛看到他的耳廓,“没什么。”
林穹,这个她耗费了整个青春去喜欢的人,他坐在她身边打着游戏,熟悉的无袖连帽衫,耳机挂在脖子上,嘴里的泡泡糖吹得一个比一个大。
吊儿郎当的,是他这个年纪时该有的样子。
她想起了什么。
“林穹,我周末不出去了,我爸妈要带我出去应酬。”她的脸上挂上招牌的笑容。
“你爸妈的应酬还有用得上你的地方?”
“相亲,”她坦荡地和林穹对视,“我非去不可。”
林穹先是疑惑,然后冷着脸放下手机,把脸转向玻璃那一侧。
程司芮不用看也知道林穹此刻的脸色有多差,但无所谓了,哪怕和林穹只是做朋友,也让她累得够呛了。
她的二十几岁活得像个疯子,忙着和家里闹,忙着和沈岂分手。
家里不由着她,逼她和沈岂一起出国读书,她就把气全部撒在沈岂身上。
沈岂是个好欺负的人,永远都只会点头,只会说“嗯,好”。
身边一阵窸窸窣窣的动静。
林穹转过头来,语气不那么情愿,“那耳洞什么时候再陪你去打,下周?”
他心存侥幸,他们说好了一起出去,那就是一定要去的。
男生嘛,大气一点。被放个鸽子而已,原谅她了。
他安慰自己,也在等着程司芮答应。
可她却没有转头,把视线放在自己的手机屏幕上,玩笑似的露出笑容,她说:“打耳洞好像没什么好怕的,我自己去吧。”
不和他去了,这周不去,下周不去,以后也都不会去。
程司芮是耍他上瘾了吗?
“什么意思啊!不是说好了一起去吗!”
“说不怕的是你,上周巴巴地求着我陪也是你。”
“能不能别变卦了!”
“同学,安静些。”前排的志愿者站起身提醒。
“你谁……”他现在烦得很,抬头想反驳却对上一双肃穆的眼睛,那人不好惹的样子,他只好噤声。
地铁口离学校并不远,他们没有再和彼此说话,直到下车,林穹把程司芮的行李搬下去,撒气似的重重地放在学校的大理石地面上,头也不回地先走了。
程司芮没有追上去,口袋里手机震动。
“妈妈,我到学校了。”
“遇到了沈叔叔的儿子,又高又帅,是医学院的。”
“周末就不用来接我,我和他一起过来。”
“不认识啊,我明天去找他认识认识。”
“满意,我当然满意。”
程司芮的声音渐渐远去了。
姜褚和张宗凛站在车里,透过车窗看着程司芮如释重负的笑和越发轻快的脚步。
“张宗凛,她没有认出我们吗?”
“客人们记不住我们的脸,只会专注于自己的心结。”
“你为什么对南大一副很熟的样子,久章说你本硕读的都是科大。”
“来南大训练过一阵子。”
“训练什么?”
“拳击。”他的手停在眉尾上摩挲。
姜褚腹诽,他这个身量的男人练了拳击,难怪看起来像个道上混的。
车发动了,眼前的景物很快模糊成一片幻影,张宗凛伸手拉上车帘把刺眼的阳光挡在窗外。
他变戏法似的从口袋里拿出一块面包递给姜褚。
“吃,我给你讲客人的事。”
“八卦啊!你说。”她嚼着面包含糊不清道。
“程司芮有个发小,那个男的和她很早之前有过一段,后来不了了之。程司芮大学的时候出去留过一年学,回来就和沈岂订了婚,没过多久又退婚,反反复复的好几次。”
“后来发小比她先结了婚,娶了一个舞蹈家,结婚的时候她和沈岂去参加了。”
“这个发小就是你刚才看到的林之牧。”
姜褚没作声,她不舍得打断张宗凛说话,这注定是个狗血的故事,她愿闻其详。
他看着她微微扬起的嘴角,有些无奈,“婚礼很顺利,没过多久程司芮和沈岂也结婚了。”
“我还以为会有什么横刀夺爱的戏码。”姜褚有些失望。
张宗凛笑了笑。
“所以她因为愧疚才愿意用十年重生回来救沈岂,那沈岂能活下来吗?”重生无非打脸虐渣,复仇救赎。
“得看他们。”
“他们?”
“诗说,对影成三人。重生的酒,她喝了,月喝了,影也喝了。”张宗凛好像很热衷于把简单的回答复杂化,隐喻,比拟,怎么复杂就怎么来。
姜褚没法,只好细细地琢磨他话中的意思。
“她是举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