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开始审问下一个人。
佟曦晚道:“告诉我你知道的,才有一线生机。你前头那个人已经全都交代了。你要是撒谎,和他说的不一样,便想想我用了的药,保管再叫你生不如死。”
第二个人黑衣人很老实,问什么答什么。
流民的身份对上了。
“知道那人的身份吗?”
黑衣人连连摇头:“他一直戴着面具和我们见面。”
“你们怎么接触上的?”
他回忆了一番:“那日,我们在七里街跟人抢桥下的地盘,这个戴着面具的人带着几个练家子来了,帮我们赶跑了仇家,之后就认识了。再后来王大哥就领着我们为他们办事。”
“王大哥是你前头被问的那个人?”佟曦晚道。
黑衣人点头如捣蒜,左右看道:“他现在在哪?”
佟曦晚瞥了他一眼,道:“比你的处境好。”
“办的就是偷杀抢掠的事?”佟曦晚轻飘飘把问题抛了回去。
黑衣人咽口水,也开始磕头,“女侠!我们是鬼迷心窍,之前其实没有杀过人。王大哥的小儿子生了重病,就靠药吊着一口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肯医的医馆那,医馆的老大夫却要天价的费用。王大哥走投无路,求到那人面前,他便要我们来这个巷子劫杀一个人。”
佟曦晚道:“杀人偿命,我虽命贱,你们被抓住,也免不了好下场。”
黑衣人咬牙道:“那人说我们办完事去找他,他会善后。”
佟曦晚看着他,“你的王大哥叫你们来一起杀人,你们就来了。”
“他对我们很好的,对我们这些兄弟,对他的家人,重情重义,他是个好人。”
季羡筝听得抽了抽嘴角。
佟曦晚回道:“哦,好人呐。我清楚了。大家都是艰难求存的人,既然你们没有伤到我,又是被人指使,我真正的仇人其实是你们背后那人。你放心,你要能再多想出些什么,我不会为难你们。”
她又细致地问了些问题,包括他们平日怎么传信,怎么联系,怎么相处。
最后问道:“你王大哥这段时间有什么异常么?”
黑衣人想了想,“只是经常忧心他的儿子……唯有一次,那孩子发了病,他蹲在桥边沉思,我走过去,突然听他说了一句什么‘加入什么龙什么蛇的……’我还以为是药材里要加蛇胆那些,便说我们去山里打蛇,他回过神,看我的表情很奇怪……”
佟曦晚眼角余光注意到季羡筝,打断道:“行了。”
黑衣人止住了口。
她挡在季羡筝面前,示意他出去。
把这个黑衣人重新打昏,她和季羡筝一前一后走到外面。
里头那间密室后来弄上了别的气味,幽暗的空间有一种清新的风的凉意。
外面却没有。
一出来,就感到一股淡淡的血腥味。
“尸体你就丢在这里?”佟曦晚疑惑,去一旁的架子上净手,“再有人闯进来就没办法遮掩了。”
“你以为我有几间密室。”
季羡筝转过身,对上佟曦晚打量他的眼神。
佟曦晚低声道:“你害怕了。”
“为什么?”她淡淡道,“因为他刚才说到的龙啊蛇啊的。”
“什么东西,甩都甩不掉,如影随形。”佟曦晚嘀咕,从袖中掏出一张帕子,把他额上一点汗重重一按,然后便丢在他怀里,笑道:“自己擦擦,别给里头的人看出来了。”
季羡筝沉默地看着她,目光沉沉。
佟曦晚道:“要是是雁然在这里听见了,她会像你一样吗?”
“你对青……他们一无所知。”季羡筝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
所以才无知者无畏。
他想。
佟曦晚惊讶道:“是你不告诉我。也不是我存心无知。这下好了,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就惹上你的前东家了。”
“那里面的人都是恶鬼。”季羡筝轻声道,“一群疯子。这个姓王的还想加入,简直是不知死活。”
“为了救他的孩子,走了一条会万劫不复的道路。好在他已经死了。”季羡筝耸耸肩。
佟曦晚不知道他怎么就扯这个人议论,她坐在书桌前,铺开纸笔,反问道:“你怎么知道他是为了救他的孩子。他又没说,到死都没说出来。”
季羡筝道:“他小弟……”
“他兄弟说的和他的想法完全不是一回事。他兄弟敬他,他还觉得他兄弟是蠢货呢,可见从另一个人嘴里推测一人形象也没多可靠。”
当然,也是有点用的,可以说明这个人很会伪装。她心里补充。
季羡筝道:“那他为什么会产生这种想法……一般人——”
“为了他自己。”佟曦晚一笔一划落下一个大字,抬起头道,“说不定他是为了他自己的野心才选择这条道路呢?他本性就是残忍的,只是现在有一个合理的理由去行使残忍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