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哈……”嘶哑的笑声响起，令狐然跪坐在地，抬头仰望废墟中阳光穿透而成的光点。
好冷啊，没有什么能将他照亮。
他的手指不再颤抖，决绝地握住朝夕剑。
“我令狐然，愿以身祭剑！”
说罢，他将朝夕剑举起，毫不犹豫刺入了自己心脏，那些翻涌的情绪瞬间汇入了朝夕剑，仿佛干涸的树木遇到甘霖。
朝夕剑就像是被激活了一般，以令狐然为中心，产生了恐怖的吸力。
所波及的一切，皆被冻结，生机逝去，一切生灵似乎都成了养料。
朝夕城，甚至银水城，都不复存在。
在这被冻结的土地上，幻境产生。
原来这才是朝夕城的真相。
……
苍柔迅速看完这一段记忆，还没来得及发表感叹，再次被朝夕剑的光芒波及，身边的场景换了模样。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能吞食朝夕剑的灵力！”令狐然怀抱着令狐嫣，目光赤红。
苍柔再次回到了幻境中，只是这幻境已经不再稳定，原本活灵活现的人物，像是变成了木偶。
令狐嫣脖颈上不断流血，表情却恬静安宁，令狐演举筷夹菜，微笑着朝令狐然示意，看上去是和蔼稳重的长辈。
但这些都是假的，是令狐然臆想出来的东西。
苍柔缓过神来，赶紧离岐无近了一步，扯了扯他的衣袖，小声说：“大人，我刚才看到了朝夕剑里的记忆。”
“这个幻境是令狐然用朝夕剑造出来的，他应该是幻境的钥匙，也可能是阵眼，朝夕城的原住民都成了幻境的养料，我们要想办法出去，不然会有危险。”
他们是遇见令狐然才进入了幻境，而且这个幻境和真实世界的界限不明，毫无预兆，如果是普通人，恐怕根本察觉不到自己进入了幻境。
接触到令狐然，进入了幻境第一重，拔出朝夕剑，进入了更深的幻境。
若是苍柔听从耳边的声音，顺着剧情一直走，恐怕会困死在虚假的幸福中，最终失去自我意识，成为幻境的养料。
也不知，这样的“养料”已经有了多少。
幸好她机智，看穿了令狐然，苍柔默默朝大佬靠近一步，背靠大树好乘凉，以她的修为，就算发现了幻境，也只是被困死在里面。
可恶的玄景，可别再让她遇见！苍柔在心中狠狠记了一笔。
朝夕剑的虚影飘浮在令狐然头顶，似乎因为被歧无的黑气咬下一块，不再完整，无法收回到令狐然的身体。
岐无看向朝夕剑虚影，薄唇微扬，眼中兴味十足，就像是看见了一道大补之物。
魔不必讲道理，也不拘泥手段，岐无活动了一下肩膀，懒散表情褪下，眸色加深，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朝夕剑疾驰而去，仿佛一支神挡杀神的利箭。
眨眼间，朝夕剑的虚影被他身上的黑气包裹，缠绕，紧锁，不住颤动，但无法挣脱。
那黑气像是剧毒的药水，将朝夕剑的虚影溶解，亦或是吞噬。
大佬这是要像炼化那些灵草灵果一样，直接把朝夕剑吃了呀。
“啊！！！”令狐然发出一声痛叫，他早已和朝夕剑融为一体，朝夕剑的养料是他的养料，朝夕剑获得的伤害，亦是他的伤害。
他试图做些什么，但震惊的发现，之前在幻境翻云覆雨的能力突然消失了，他再次变成了普通人。
他不敢置信地摊开手掌，指尖不住颤抖。
怎会如此？
朝夕剑竟然没有任何反应，那个声音，那个引诱他建立幻境的空灵声音，任他如何呼喊，也没有出现。
“为……什么！”他目中有不解，也有迷茫。
他一直在照着做啊，不是做的很好吗？幻境越来越真实，嫣儿看上去开心极了。
她说想让两城和睦相处，她说城主夫人的名分不重要，她说想重来一次，在幻境里，她可以重来无数次。
嫣儿的魂魄还没消散，所有人的魂魄都留了在幻境中，让幻境以一定的规律运转，这样，才更加真实，虽然没有身体，但他怀中的人，就是嫣儿。
祂说了，若是养料足够多，幻境也可以变成真实。
可如今……
令狐然轻舒一口气，将令狐嫣的身体抱紧了些，扭曲的面孔渐渐平复，眼中的偏执散去，露出独属于她的温和：“嫣儿，会没事的，你别怕。”
随着朝夕剑被渐渐吞噬，幻境即将破碎，幻境中的一切开始消散。
“然哥哥……”令狐嫣的声音响起。
令狐然惊讶地看着她，怀中人褪去了虚假的幸福表情，眼神清明，静静看着他。
“别再坚持了，让我走吧。”她微笑，目含悲切，语气柔软。
多年来，令狐然一直在用幻境一部分力量来滋养她的灵魂，她清醒的时间越来越多，一次次的重来，让她足以发现这里的真相。
起初她对令狐然是有恨的，做内应的是他，害的东方枞差点被毒死的人也是他。
令狐然和父亲一样，知道一切，却将她瞒在鼓里。
可恨至极!
但那一日，和她一起埋在废墟里的人也是他，试图用幻境给她圆满的人还是他，令狐嫣从幻境中窥见了一份藏在她身后的爱。
死前，她万念俱灰，但却在这份扭曲的爱中，感到了些许温暖。
他受人蛊惑，以万人生机为她筑梦，他错了，任何人都可以唾骂他，指责他，但令狐嫣不能。
“我已经很开心了，谢谢你，然哥哥。”令狐然抬起手，抚平他紧锁的眉心，温柔地说，“但若有来世，还是不要遇见我了，愿你付出的爱皆有所回应，愿你能找回自己，幸福快乐。”
“永别了，然哥哥……”
令狐嫣的身体渐渐消失，周围的城民也化作光点消散。
“嫣儿……”令狐然双手空空，无力垂下，眼中渐渐湿润。
原来，她早就醒了，可却装作没有醒。
令狐然最后看了眼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