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老翁抹着眼泪上来,说这幅画是他绘的。他便是那个发现儿子屡次三番不归家的,偷偷跟上儿子,结果看到破庙里的妖女。
老翁年轻时以卖画为生,便绘制了下来,让平安县里的人当心。
但又有另一中年妇女上来,说她追着自家那色眯眯的丈夫,也去过那破庙。但破庙里的妖女长得不是这样,而是更妩媚些的模样。
封照炎盯着那幅画,道:“师尊,莫非有多个妖物?”
姜时月道:“有可能。不管有多少个,我们都得除掉这些祸害。”
有人模仿她的脸,还拉男子双修!
可恶至极,这恶名她必须除去。
当下,姜时月便打探了更多破庙的事,决定与封照炎前往除妖。
一挽着发髻的妇人快步走过来,眼眶蓄泪,怀里还抱着一个垂髫幼儿,对着姜时月轰然拜下,凄然道:“求仙师救我相公——”
姜时月还没受过这种楚楚哀求,一时间有些赧然,忙扶住了那妇人:“你相公怎么了?”
那妇人年纪也不大,面容清秀,只是有些消瘦似是连日没有休息好,而怀里的孩子也是瘦弱的,头发稀疏发黄,瞪着大大的眼睛,好奇又小心翼翼地盯着姜时月。
孩子可爱得紧,姜时月对他笑了笑。封照炎却只是瞥了一眼那孩子,动也没动,不远不近。
周围人都直叹气。
妇人抹泪道:“我相公七日前便去了那破庙,我去破庙怎么求他,他都不愿意回家。家里的活也不做了,连我都小宝都不要了,还把家里银子拿走给那妖物买首饰。”
她摸了摸怀里孩子的额头,“小宝生病了,我连给他治病的钱都拿不出来。可怜的小宝……”
她说到此处,眼泪落在孩子额头。
原来是个抛妻弃子的渣男。
姜时月蹙了蹙眉。
那妇人又惶然对姜时月求道:“我去那破庙看过,我相公还没死!还没被那妖女害死!仙师,求你一定要救我相公——”
姜时月点头应下:“你放心,我们这就去除妖。”
临行前,她凑近封照炎低声道:“徒儿,临走前我让你带些银钱,你带着没?”
封照炎望着她,漆黑的眸子如一汪深潭:“带了。”
“你给几两给这家人吧。拿去先给孩子治病。”
“师尊要帮他们?”漆黑的眸子转了转,语气无波,“师尊真是善心。可这家丈夫有家不归,怕是救出来也不会对家人负责。这些银两,救不了他们一世。”
救人?
不必要的善,救人一时却把人引入更恶劣处境的善。伪善。
那些哭叫,揉进躯体深处的恶心至极的血腥味。
姜时月眨了眨眼,道:“是,那又如何?”
“我们为何修道?除魔卫道,是为了匡扶世人。世人遇到的危难无数,妖物是其中之一,眼下他们有其他困难,我们恰好能顺手解决,和除去妖魔不是很像吗?”
姜时月又想了想,道:“其实一世是很漫长的事。连我们都难以预料以后,会不会在哪次除妖种死去。能让眼下的一天变得更好,人生不是正在于此吗?”
面前的少女,朱唇开合,几乎是毫无犹豫地回答。
不是什么帮助别人的高大道理,不是什么制造善果的因缘际会,只是本能地说出,简单自我的想法。
高高在上视凡人为草芥的神明,似乎离人间近了些。
似乎又远了些,不需要犹豫便展露的正直。
“师尊慈悲。”封照炎轻声道,墨色的眸子静悄悄盯着姜时月。
最后给了那妇人五两银子,妇人感激万分,让那被称作“小宝”的孩子谢谢哥哥,可是小宝害羞地咬着指甲,把头埋在母亲怀里,不知道为什么不好意思跟封照炎说话。
看着徒儿搞不定一个小孩的模样,姜时月失笑。
两人等到晚上才前往那破庙。
*
这破庙据说白天进入和一所荒芜的破庙没什么区别,只有晚上才能见到那妖物。
而且这妖物很奇怪,只愿意见男子。
若是女子单独进入,是见不到那妖物的。也有女子进去找过自家昏了头的丈夫或者儿子,但真进入破庙后,却见不到那妖物。
不过这妖物也不随意伤人,并不会伤害前来寻人的人。
只要男子啊……姜时月和封照炎去人家换了两套衣物。
封照炎白衣翩翩,发冠玉立,打造的是翩翩书香公子的人设。而姜时月也换上了男装,在封照炎面前转了转。
“徒……封公子,看我够俊吗?”
少女本就面容英气,换上男装后,头发高高束起,眉目分明,英气无比,赫然是个俊美的少年郎。
封照炎盯着她半晌,悠悠道:“师尊,那妖物大概是靠人气辨别男女的,换身衣服似乎无用。”
姜时月耸肩道:“还没完。”她又从腰带里找寻了半天,服下了一颗丹药,接着绘制了一番灵诀,再次转身,“看我。”
“……”你谁。
姜时月用丹药掩盖了自己的气息,又用术法改变了自己的形貌,对着封照炎再说:“你再看看。”
封照炎盯了半晌,发现陌生的俊美少年又变成了姜时月的模样。
姜时月笑笑:“只是障眼法。你若心里知道我是什么模样,便不会被骗到。”
两个人便扮作过路休息的公子和小厮,迈入了那破庙。
姜时月的计划是假装被妖物魅惑,摸清妖物的情况,然后在关键时刻给妖物致命一击。
破庙里断壁残垣,夜风轻吹,庙里森冷无比。
两个人坐下,假扮公子与小厮聊着天,在破庙里找了位置坐下。
蓦地,暖意升腾。
破庙里暖光点亮,明明没有灯光的破庙却陡然亮起了烛光。烛光轻柔,那暖光似烟波般旖旎,瞬间将森冷的破庙染得一片曼妙。
这般旖旎中,响起一道轻柔的女声:“两位公子,这么晚了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