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时月有点头疼。
封照炎好像只是浅浅发表了下评价,可她总觉得背后凉飕飕的,嘴里的叫花鸡好像都不那么香了。
一定是原书反派男主给她带来的阴影太大了!什么师徒禁断强制爱,把师尊折磨得无法下榻……导致她现在坐在前徒弟和现徒弟面前,有种火葬场的感觉。
纯粹是条件反射,转念想想后她便释然了。
毕竟那个有泪痣的大魔头,还好好待在太玄,不必杞人忧天。
何寺依旧笑得傻白甜:“哪里,我资质愚钝,跟师尊相处时间也不多。按理来说我主动离开师门,现在已经不是太玄弟子,也不该还叫七峰主师尊。”
封照炎满意地夹了块萝卜,不置可否地抿了抿嘴角,似大方极了:“称呼而已,师尊想必也不介意。”
何寺却有话还没说完,连封照炎说什么都没有听完便道:“可是一日为师,终身为师,我还是喜欢叫师尊师尊。”他还有些羞涩地朝姜时月笑了笑。
“……”噗呲一声。
封照炎动手去夹另一块萝卜,萝卜被筷子从中间夹断。只是他的动作一直很清淡,看不出有什么力度。
可能是萝卜太软了吧。
姜时月觉得桌上的气氛着实有些“焦灼”,推了推碗碟,将那盘自己喜欢不已的叫花鸡放在两个徒弟中央,“你们多吃点补充体力,明日还得去除妖。”
听到除妖,何寺有些紧张起来:“师尊,那是什么妖?你打算怎么除她?”
姜时月沉吟道:“可以换脸的妖物。”暂时称为脸皮妖吧。
“得先让那妖物现身,她似乎使了什么术法,除非她主动现身,一般人走进破庙是见不到她的。她受了伤,暂时也许不会出来。不过无妨,最坏就是轰平整座庙,应该能找到她的踪迹还有那些受害者的尸骨。”
姜时月其实也没除过妖,不过为了不露馅,和不在除妖过程中死掉,她这几月做了许多功课,把各种典籍记录都过了一遍。
封照炎视线从叫花鸡上收回来,叫花鸡的碟子放在他和何寺中间,恰好在中央:“师尊想轰平整座庙?”
“如果实在没有办法的话。”轰平也不是不行。
何寺却像是局促不安的模样,结结巴巴道:“师尊,真的要去除妖吗?也许,也许那妖怪不是什么坏妖呢。”
姜时月瞥了一眼何寺:“你掌握了什么消息吗?”
“没,没。”何寺讷讷道,埋头吃饭。
小四子,似乎有什么瞒着她。
几人从夜半前往破庙除妖,再送那男子回家,等到吃完饭,大半夜已经过去。姜时月让封照炎和何寺去房间休息,等中午再商议除妖的事。
月移星动,夜间的湿寒之气碰在草叶上,化为清冷欲滴的露珠悬坠欲下。五更的天逐渐从东方亮起,星辰隐隐黯淡下去,黎明前的忧郁蓝色笼着整片大地。
平安县在享受最后的睡眠,一片寂静。
客栈却偷摸摸溜出一个身影,悄悄翻窗而下,连小憩的伙计也没打扰。
那身影走后不久,姜时月也轻盈跃下。
四徒弟果然有些自己的秘密,一夜没休息,却此刻偷偷溜了出去。
姜时月等何寺走了段距离才跟上,却在抬眼时,遇到了自家的徒弟。
墨发高高束起,眉眼似搁置在月下休憩的作画,浓墨重彩沾染上了几分缱绻的意味,袖袍轻拂,萤火几点围在身边,像是闲适夜游的少年。
“封炎?还没睡?”
*
封照炎走近,恭敬道:“师尊也没睡。”
姜时月本来想给徒弟留些休息的时间,毕竟对方刚入太玄,体力灵力各方面不如她这般,但封照炎却是主动出来了,想必也是听到了动静。“小寺出去了,你该也听到了吧?”
“是。师尊早就发现了么?”
姜时月点头道:“小寺不擅撒谎,他问妖物情况时就已经很不对劲。夜里出现在那庙旁,也很古怪。”
封照炎勾了勾嘴角,眼眸掠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幽暗:“看来师尊很关注四师哥呢。”
姜时月觉得很自然:“当然,毕竟我曾是他的师尊。”
“师尊博爱,想必不会忘记任何一个弟子。”
眼底的幽暗浓烈了几分,带着几分难以察觉的讥诮。
她和他,也曾是那种关系么?
果然,不可救药。
很好,这次下山……他本就是要动手的,不如便在这里。
这次下山也是他的期望。他不可能容忍那种污秽的心思,也绝不接受这样心浮气躁、邪门歪道的人做师尊。既然种种煽风点火她都能忍,那他也只能动这一招了。
死。
脸上“恭敬”笑意敛去,在夜色中他的皮肤显得苍白而精致,漂亮的黑眸犹如深不见底的幽潭,眉宇间隐约有戾气显现,似地狱深处走出的漠然邪神,能令万千妖物俯首跪拜。
那不是一个弟子。
那是妖魔的主宰,举手投足间呼风唤雨。
那么,便在这里吧。
手轻轻对准了前方那行进的少女,暗自绘制起了招魔的法诀。
姜时月隔着一段路追踪着前面的何寺,发现对方似乎是朝那破庙方向去的,心中纳闷得紧。
蓦地,她嗅到了一种奇异的气息。
瞬间扭头。
袍袖下的法诀绘到一半,猛地中止,少年的笑堆在脸上,睫羽轻眨如两片浓密的羽毛,看起来真挚极了:“怎么了,师尊?”
姜时月直勾勾地盯着他,蹙眉不说话。
她看了几秒,徒弟大概是不习惯这么被她看着,有些僵硬。
“别动。”姜时月嘱咐了一声,向前靠近,微微俯下了头,朝封照炎的胸口嗅去。
笑着的少年,更加僵硬了。
被发现了?还是……
毛茸茸的野兽又来了,在他身前探究,明明刻意留出礼节性的距离,却像是有什么穿透了空气,横冲直撞地在他身上比划着。
他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