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漆黑的浓烟,那艘巨大的轮船打着旋儿在河中央表演原地转圈漂移。水中旋起一道水龙卷,棺材随着那道洁白的水花被冲上天际。又遭受地心引力的拖拽,斜斜地滑落于远处的稻田里。
一个五六岁的小孩拍手大笑,似乎在看一个笑话。
父亲黑着脸冲我说:“现在你满意了?天天摆着张脸,人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死的是我呢!”
我茫然立在原地,看着他们将棺材重新运上船,看着人群渐行渐远的背影。没有人注意到我被落下,我被抛弃在这片田野里,孤独地仰望着湛蓝的天空。
忽如远行客,独行天地间。
那张怅然若失的脸部特写因为机器卡顿而停滞不动,几线雪花点从她脸上穿过,告知我们这一切皆为虚幻。广场中央的人群之间立响起交头接耳的抱怨,手持红旗的女导游忙去跟主办方交涉。
因脚步太快,她差点踩到身上的长斗篷。被荧幕的白光一照,她浑身都发出蔚蓝色的光。这时我才注意到,身边这一行人都穿着同样款式的长斗篷,而广场之外的围观者却是一副寻常打扮。
一想到方才那一切不过是电影情节,我悄悄松了口气,默然想着:我不喜欢这个结局,倒好像是我的错。
主办方的投影仪设在角落里,以天为幕,以地为席,朝着漆黑无星月的夜空播放电影。
一晃神,人群中有人叫道:“看不了就算了!时间差不多了,得回家去咯!”
导游听见这话,只好挥舞着旗帜,指着远处一扇银色双开门大声道:“回程电梯在那里,别跟丢了!不然留在这个世界回不去会很麻烦!”
这时,我胳膊一紧,穿着一身长袍的年轻男人靠近我耳边低语:“你带着我一起走吧。”
明知他非我族类,我却好似无法拒绝一般为他打了掩护。电梯下行,我们站在角落里,他藏在我身后。
哐当那个一声响,我们到了。电梯门缓缓打开,外界却硝烟弥漫,风云变色。有人大声嘶吼着:“那个人!那个趁乱逃过来的人在哪里?”
我精神一凛,知道这是‘偷渡’所带来的严重后果。
竟然来得如此之快!我转身想抓住那人送回本来的世界,可却迟了一步。他的脸藏在斗篷的帽子里,嘴角嘲讽一般弯起弧度。
他扬了扬手,身影消失在人群中。
我竭力嘶喊,声音淹没在嘈杂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