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推门而入,像是往供桌上添了些物件,焚香的气味愈发浓烈,房门再又被推开。
“施掌乐果然是制香的高手,这香料一焚,一吸一呼间,贫道只觉神思通畅,心绪明晰。”
“真人出关,奴婢理当日日敬香,不敢怠慢。”
“贫道闭关一月有余,大皇子手上的丹药想必是用完了,可惜上回大皇子送来的药引不够,如今贫道只得了七粒,劳施掌乐送去给大皇子吧。”
“奴婢记得上回送来的药引,足有十两重,敢问真人,怎得只有七粒丹药?”
“十两药引,倒有三两早已过了该用的时日,足量足效的丹药就这七粒,施掌乐在大皇子跟前若是不方便严明,贫道差人去知会一声也行。”
“万不敢劳动真人……”
两人相继离去,穆炜娮确信屋中再无旁人,方开口道:
|“太妃住的地方,竟然有道士?”
“这道士叫逻什,一直待在这英华殿从没有出去过,却跟大皇子关系匪浅。”
尹晗见穆炜娮一副“你怎么知道?”的表情。
“这自然不是我第一次听墙角,而且宫中不是盛传我尹晗日后保不定就是大皇子妃,知道些大皇子身边的事,没什么稀奇的,据我所知,大皇子也并不往这英华殿来,每一次都是让施掌乐到这道人跟前取丹药。”
什么药?道士拿的丹药?施掌乐拿药给大皇子?一个住在太妃宫里的老道士?
穆炜娮一脑子的浆糊,还有尹晗知道多少?为什么她要带自己来看?
“宫中尚仪局的宫女嫁作人臣之妇,能做上嫡妻的不是没有,可惜父亲还没将施倩怜娶为正室,澹台家的事儿突然波及到了父亲身上,圣上下旨赐婚,我母亲将门出生,性情跋扈了些,怎么忍得了让父亲的纳她入府,直到后来母亲得知施倩怜生了个儿子,也没松口让她入府,父亲能尽力做到的不过是把尹晔抱回府中教养罢了。”
尹晗突然将府中的秘事和盘托出,让穆炜娮有些不知所措。
她不明白,自己跟尹晗不算熟络,她怎么这样不认生,自己的事情不避讳不说,连自己母亲都羞于启齿的事情,她竟然告诉个无甚干系的人……
虽然她不明白尹晗的用意,可这事儿牵扯到尹晔,穆炜娮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唯恐听漏一个字,忍耐着不去胡乱提问打断她。
“所以,尹晔这些年在府中的日子……并不舒心……”
尹晗说到此处,别过头,正对上穆炜娮带着遗憾的灼灼目光。尹晗笃定自己绝没找错人,她略微顺了口气,道:
“郡主能帮我照看尹晔吗?”
“我?”
尹晗这话说得其实并不逾矩,可不知怎么的,穆炜娮听完,脸刷一下就红到了耳根子。她带着显而易见的羞赧,微微别过头,眼珠子转了转,又急忙侧过头看着尹晗。
“可他如今不是要回云阳郡吗?”
“所以我带你来这儿呀,眼下这桩事儿—他的生母莫名认识一个住在英华殿的奇怪的道士,还不时从这道士手里给大皇子送一些可疑的丹药,这样离奇的见闻,你告诉尹晔,他能放心往云阳郡去?”
尹晗见穆炜娮红着一张笑脸,一脸惊愕地看着她,心下暖烘烘的。
这个女子,会是我那可怜的弟弟的福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