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观音也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只感觉周遭都在晃晃荡荡,还有人在帮她擦拭额上冒出的汗水。倏忽间,高观音猛然睁开眼睛,一把抓住那双伸来的手。
“小姐——”小巧瞪大了眼珠子,随即甩开手上的帕子,环住高观音的细腰,“小姐,你可吓死奴婢了……”边说边还哭哭戚戚的,十分可怜。
“楚逸——”一旁的李晔受不住这丫头的魔音,扶额叫唤在马车前的楚逸。
只见帘子掀起,楚逸抓住小巧的后领子,将她拉到马车前同坐。
“好了,别哭了,你家小姐没事了。”楚逸瞧着她两眼红红的,还挂着几滴泪珠。自己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一旁,准备找一块干净的帕子给这个小丫头。哪里知道,小巧等不及了,忽然攥起他的衣袖,二话不说将小脸蛋埋了进去,一顿擦拭。
楚逸另一只抓着缰绳的手,顿时青筋都崩了出来。
而此时马车内,一片安静。
李晔坐在高观音对面,正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高观音思及昏迷之时自己披头散发,心慌地摸了摸头发。这才察觉小巧已经为她整理好了发髻,心中松了一口气。
“那……那个……”高观音见李晔一脸凝重地看着自己,颇为不自在,但还是先开了口,“多谢。”
话音刚落,李晔眉头一皱。
高观音误以为是自己道谢不诚心了,立马改口道:“今日之事,我必定铭记在心。日后若是王爷有所求,只要不超出纲常,我必定相助回报。”
“所以你觉得本王日后会有求你的地方?”李晔冷笑道。
高观音自讨没趣,坐了起来,没好气地回道:“小女子也希望王爷此生一帆风顺。”
李晔没有责怪她的无礼,低头摆弄着手上的玉扳指。
“与其担心本王,不如多用你那脑瓜子想想如何脱身?”
就在两人都沉默之际,李晔没由来的一句话,令高观音重新抬起了头。
“怎么?凭你的聪慧,猜不到其中的门道?”
高观音正襟危坐,看着他。
“多谢王爷看得起小女子。就算我再无知,也看得出今日能在东宫中对我使迷烟的人,只怕地位不低。”
李晔似乎没有意外她的清醒。
“那照你来看,究竟是哪一位想对你出手?”
高观音警惕地对上他那双冷酷的眼眸。
李晔见她一副炸毛的样子,颇为有趣。
“其实你心中明白得很,你不说,只是为了保全将军府而已。”
“王爷既然知晓,又何必咄咄逼人。”高观音生气了,瞪了他几眼。
“高观音,本王是不是提醒过你,远离东宫。”蓦地,李晔抓住她的肩膀,强硬地让她不得不与自己面对面,“为何你屡次不听劝?”
“王爷,这是怪我了。太子妃下帖子,小女子绝不敢驳了她的面子。你们这些显贵之人何曾问过我是否愿意。如今王爷既然明说了,我便将话放在此处,我高观音只想肆意山水,对东宫绝无他想。若是有,就叫我不得好死。”
“你——”李晔吃惊她的回答。
“王爷与其在此与我辩论,不若好好去劝劝太子殿下。”高观音扫开他的手,抚平衣服,继续说道,“逝者已逝,放过彼此。”
闻言,李晔不由苦笑。哪怕那人早已经烟消云散,这世上还会有两个人以自己的方式思念着她。
经过这一番争论,两人皆觉得适才说话过于苛刻,纷纷转头。一个掀开帘子看着外面的风景,一个假装闭目养神。
那日之后,除了太子妃假模假样地派人来问候她的身子。还自责自己没有照顾好高观音,害得她心悸复发。并特地送来许多珍贵补品。
杜如雪虽有疑惑,但见高观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样子,也没有再过多追问。只是象征性地让人给东宫打点了些谢礼。
“你这几日可是休息好了?”一早杜如雪就来到女儿到闺房。
高观音开心地放下手里的书,快走上前,扶着母亲的手。
“有娘亲的照料,比神仙丹药还要有效。”
“你啊—”杜如雪轻拍她的手,“小嘴忒甜。”
两母女头靠头地依偎在一起,画面犹如双美图,令进来的小巧觉得赏心悦目。
“何事?”杜如雪眼尖瞧见她,问道。
“回夫人,老爷有请。说是杨家表少爷来访。”
杨怀瑾来了。高观音一听是弟弟来了,立刻缠着母亲快去前厅相见。
“怀瑾今日才来拜访,还望姨母姨丈见谅。”
杨怀瑾身着一袭水蓝色的长衫,个头高挑,比高晟还高出半个头来。
望着眼前的这张脸,杜如雪仿佛看到了自己那薄命的姐姐,还有令人敬佩的姐夫。思及逝去的家人,杜如雪眼眶微红。
“娘亲—”高观音也有点伤感,却还是偷偷递过去一方帕子。
“瞧我。今日难得怀瑾来了,我怎么就又想起伤心事来。”杜如雪轻拭眼角。
“你姨母一向与你母亲感情深厚。如果不是为了我,也不会远离家人。”高晟伸手搂住杜如雪的肩膀,安抚她。
杨怀瑾温柔地回答:“怎会,侄儿羡慕姨母姨丈的感情都来不及。如果姨母不嫌弃,侄儿时常来给您请安。”
杜如雪抓住他的手,点了点头:“不嫌弃,不嫌弃。好孩子,以后这里也算你的家了。”
“娘亲,小表哥站得许久了,还是先让他坐下来。”
杜如雪这才想起他那只行动不便的腿,立马让丫头婆子安置好座位,用柔软的垫子铺上。
“怀瑾守孝期还有多久?”待众人喝过几口茶水后,高晟问他。
“再过三个月就结束了。”
杜如雪与高晟对眼想看,末了杜如雪提出了作为长辈的建议。
“怀瑾,姨母有些话想说与你听,说得不好,你也千万别见怪。”
杨怀瑾躬身行礼:“姨母请说,侄儿断然不会因此心生嫌隙。”
“那……”杜如雪缓缓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