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逃离了聚餐现场,回到了宿舍,祈祷着那人别找她,
如果非要再认识一次,那她只希望处成仇人。
洗漱完毕,陶离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
“不知道爸妈还过得好吗?好久没回去看他们了,这周末回去呆两天吧。”她在心里打算着。
周五,下午四点早早的下了课,她带着室友送的费列罗,坐上了回家的公交车,中途要转三趟车才能到家,农村的公交最迟七点收班。
“这时候妹妹应该才五个月大吧,应该经常哭闹不止吧,妈妈应该很累很累吧,妈妈吃了太多苦了。”
说着,风一吹,红了眼眶。
公交车摇摇晃晃,两个多小时,她终于到家了。由主公路穿进丛林小路,树桠沙沙作响,太阳快落山了,经过前面那几家农家乐,拐个弯就到家了。
她妈妈正抱着妹妹在院子里踱步,妹妹穿着短袖,肉嘟嘟的,在她的怀里又哭又闹。妈妈一停下步伐,她就哭,不停的走动着,她才能安静下来。手臂估计都快僵了吧。
可是,孩子要养大,有什么办法。再苦再累,只能自己扛着,这就是成年人的悲哀之一。
“妈妈,我回来了,”她扬起了笑脸,
“我给你带了费列罗巧克力,你一直舍不得买的那个巧克力!”
“妈妈,你坐下慢慢吃吧,我来抱妹妹。”
她依旧是处处为她的妈妈考虑着,处处都想帮她分担,因为她的妈妈呀,这一生太苦了。
她小心翼翼的接过妈妈手里的婴儿,抱在怀里,只觉得好热好热。
“这大夏天的,哪里受得了,妈妈她是怎么办到的可以抱一整天?真的想不到她到底还吃了多少苦。”陶离在心里叹息着。
她抱着妹妹,妈妈才有时间做饭吃,她简单的炒了个青椒肉丝,是他们俩的晚饭了,他们俩都吃得很香很香,就连汤汁都就着米饭下肚,不想浪费一滴油、一粒米。
十点该睡觉了,还没躺多久,隔壁妹妹的哭闹声又响起了。
“妈妈,妹妹怎么了,为什么现在都还在哭闹?她不睡觉吗?”
“她应该是睡觉要我陪着,或者是饿了想吃几口奶,或者是尿片湿了不舒服,我给她换一换应该就好了。”妈妈熟练的说道。
“好吧,那你别太累着自己。”
许久,妈妈终于把妹妹哄睡了,她在这里也没什么朋友,也许,她把陶离当成了朋友,跟她诉说着生产之后一系列的不容易和委屈。
“阿离,你知道我生妹妹时剖腹产的,我那时候那么胖,医生划开我的肚皮的时候,都能听到刷刷的割裂声。之后两个月伤口才基本上长好。我还记得当时你爸爸照顾我,杀了只老母鸡炖汤给我喝,但是他不知道要把汤盖着,飞进去十几只苍蝇,就这样端给我喝了……我喝着感觉不对劲,看到汤里好多苍蝇尸体,但我舍不得把汤倒了,我就把苍蝇一颗颗挑出来,像挑米虫那样,最后把汤全部喝完了。”
“我从医院回来之后,你那自私的婆婆从没过来给我煮过一顿饭,很少来看我,更没人照顾我坐月子,我一个人既要带娃又要洗衣做饭,还要打扫家里卫生,医生说坐月子不能碰冷水,不能操劳,可我天天碰几盆子冷水,天天操劳,没睡一天好觉。”妈妈哽咽的说着。
“爸爸呢,爸爸去哪了?打牌吗?”陶离问道。
“是的,打牌,他就是个赌鬼!狗改不了吃屎的东西,天天就知道打牌,从来不知道照顾我,也不好好照顾二妹,他但凡回到家里就只知道打麻将,我只好把他邀出去打工,赚钱的同时还不会打牌输钱了。”
“哎,妈,我明白了选男人一定要擦亮眼睛,你太辛苦了,辛苦了大半辈子,以后有我给您撑腰。”陶离安慰到母亲。
陶离暗自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拿到奖学金,每一年都要拿到!一定要让爸妈过上好日子,特别是妈妈!
两天时间,转眼即逝。
她又背上行郎,踏上征途了,每次都放心不下妈妈,爸爸在外边打工赚钱还债,妈妈一个人在家,既要照顾婴儿,没一个晚上睡好觉的,又要做家务,外卖也根本送不来这偏远小乡,就算送,也点不起外卖,因此妈妈吃饭有一顿没一顿的,也没人帮个忙。
她越想越觉得深深地无力,这种无力感穿透她的心脏,
慢慢的,无力感转化成自卑,这是刻在骨子里的。
此刻那股自卑感,有了复苏的征兆。
“但,既然命运给了我第二次选择的机会,我一定要避开渣男,避开建筑行业!”陶离怀揣着希望。
她强忍着不舍,跟妈妈道别,前往她的二次征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