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却是靠崔家扶持方才入主东宫。萧氏女与崔氏女,一个是他的族妹,一个是他的表妹,倒弄得他也不知如何是好。
崔后看他作态,心中暗暗失望,扭头对崔惟熙道:“今日太后在宫中设了赏菊宴,朝中命妇大多受邀,你随我一同前去,看看卫侯夫人是何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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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液池旁,各色各样的菊花摆在亭中廊内,宫内嫔妃、宫外命妇们衣着华贵、举止端庄,三两成群地相互攀谈。
崔惟熙跟在皇后身后与各家夫人长辈寒暄问好,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微笑。突然一妇人打趣道:“崔氏女郎如此品貌,又是皇后内侄,想必求亲之人早已踏破门槛了吧?”
她本欲假装羞涩搪塞过去,却不料一旁的卫侯夫人捏着帕子捂着嘴笑了几声,“这崔娘子可是差点成了我家新妇呢!”
皇后面色一沉,正欲答话,却听那妇人急急发问:“此话怎讲?”
“当年崔公尚在时曾给两家许下婚约,可惜如今我这二子皆已婚配,崔娘子这般妙人,我却只能当她的婿伯娘咯!”
崔惟熙起先以为她只是想推脱掉两家婚事,所以暂且忍耐下去。结果竟不料卫氏如此无耻,竟想李代桃僵,拿一个偏房子弟换她的亲事。她是未出阁的贵女,本不好多言自己的婚事,可倘若不做点什么,任由卫氏夫人继续胡说下去,只怕她多年清誉顷刻被毁,崔氏满门也同样面上无光。
她正欲上前,却见皇后按了按她的手,上前道:“这菊花酒醉人,瞧把卫侯夫人都喝晕了,”她掩唇一笑,“所谓门当户对,我阿兄虽向来不重门第,却也不会把崔氏长房嫡女与你家次房相配。”
四下笑声渐起。
卫侯一族在本朝才凭借军功起家,多年来既不为世家接纳,也不受皇族青睐,故而才急着攀附上宗室女,想依靠兵权改变自家不上不下的地位。可南境兵权未定,卫氏却做起了鱼和熊掌兼得的派头。各家夫人常在宫闱行走,消息灵通,听她说出如此狂诞之语,本就心中不屑,又见皇后话里话外都在排揎她家,更乐得添这个热闹。
“皇后娘娘毕竟久居宫中,许多事记得不大清了也是正常。”那卫侯夫人被当众下了面子,脸上无光,竟又攀咬起崔惟熙,“崔家娘子,自己父亲的话,你这个当女娘的可不能不记得吧?”
崔惟熙心下恶寒,心道这人真是丝毫不顾世家贵妇的风度,“我父亲曾见幼时的卫家二郎聪慧谨慎,不同于家中兄弟的...将门风范。”她唇角含笑,仍然端着一派矜傲风范,继续道:“于是将一玉珏相赠,戏言此子可堪为配。前日听姑母提起,卫家二郎得以迎娶宗女,才知我阿父果真善识人也。”
她一番话说得婉转,在场众位夫人却心下明了,暗道这卫侯妇人白长这些岁数,竟不如一个小女娘沉稳晓事。又见崔惟熙小小年纪便滴水不漏,不由起了心思。果然,当下便听兖王妃问道:“这崔氏女果然是名不虚传,我家三郎若能讨得这样的新妇,我怕也不会再为他操心了。”
卫侯夫人却也被臊得抬不起头:崔氏虽没落,却也堪配世家皇族,兖王妃此话一出,倒显得她不知好歹了。
崔惟熙掩面低头,一派羞赧之色。她本就生得美丽,眉如新月,面若芙蓉,体型纤秾合度,姿态端庄优雅,此刻含羞而立,像是一幅赏心悦目的仕女图。
众夫人心中不由暗暗称道。
花宴结束,宾主尽欢。
卫侯夫人一刻也不想多待,匆匆离去,皇后也携崔惟熙回到昭阳殿中。
今日虽未让那卫侯夫人奸计得逞,可与卫家退亲已成定局。崔惟熙已到适嫁之龄,如今世家与皇权本就剑拔弩张,卫家联姻宗室投靠皇族,朝中格局就更加风云变幻。
牵一发而动全身,崔惟熙是主脉独女,她的婚事恐怕还需多家考量才是。
思及一月前从西北寄来的信笺,皇后踌躇不定,面上似带忧色。良久,她长叹一口气,对崔惟熙道:
“阿骓,姑母已为你选好一门婚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