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意好生挫败,便解释道:“我父亲是隋太傅,以前他进宫给公主和皇子上课的时候,我还做过陪读呢!”
容绒闷着头想了半天,这才真正恍然大悟,一拍脑门儿,说道:“你就是那个被毛毛虫吓哭了的小屁孩?”
隋意:“……”
公主,咱能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吗?别揭短可以吗?
容绒无视掉隋意的郁闷,又说:“我记得好像你十岁左右便没再进宫了,我还问过随太傅呢,他说你生病了。”
隋意叹息一声,道:“是啊,我当时确实大病了一场,花了三年时间才将病养好。之后父亲便送我来了五界殿,想让我学些本事。真没想到公主你也来了五界殿,何时来的,不知师父是哪位呢?”
“我昨天晚上才到,师父是司徒兴,宋究那老头儿介绍的。”
隋意了然地点了点头,又道:“那我们离得近,日后公主若有任何事,请务必来找我,隋意必当在所不辞。”
容绒应下,又道:“你今日威风八面,还差多少次凑够十次啊?”
隋意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腼腆地笑着说:“我今日第一次打擂,嘿嘿。”
“那也很厉害,咱们晚上庆祝一下可好?”容绒建议道。
“如何庆祝?”隋意问。
“自是饮酒作乐。”
听到饮酒二字,隋意和樊悟脸色霎变,后者忙压低了声音说:“五界殿禁酒,小师妹慎言,莫要让那戒律堂的人抓住把柄。”
容绒也学着他的模样压低了声音说:“那我们饮酒庆贺一番如何?”
隋意和樊悟的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身体力行地抗拒着违背殿规之事。
容绒噘着嘴,不满道:“算了,亏得我还从宫里带了上好的桂花酿出来,你们不喝拉倒。”
隋意一听到桂花酿,立马心动了,低声追问:“可是张御厨酿的?”
“不然呢?”容绒反问。
樊悟见隋意开始摇摆不定,便问:“有那么好喝?”
隋意点头,“我们小时候偷喝过,至今想起那味道都难忘。其实偶尔偷偷喝一次也不碍事,戒律堂总不至于随时有空逮我们吧?”
最后一句话,更像是在说服他自己。
在这五界殿的都是些常年不沾酒的人,甚至连酒味都闻不到,如今有桂花酿摆在眼前,不可谓不是极大的诱惑。
樊悟心中遵循戒律的天平也开始摇摆了。
*
是夜,人殿后山一处荒废的破屋子里,酒香四溢,简陋的小桌子上摆着几盘小菜,三个人围坐在桌子边。
他们不敢燃起太过明亮的灯火,只有一支蜡烛在风中摇曳,寒碜得就像三个可怜的逃荒者。
容绒道:“这也太憋屈了,非得如此吗?”
隋意道:“公主你就将就一下,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
樊悟道:“这里当真安全么,戒律堂的人不会找来吧?”
隋意拍胸脯保证道:“他们肯定不会来,别说晚上了,白天怕是都不会纡尊降贵来此地。”
容绒问:“那这地方到底是干什么的啊?怎地五界殿还有这种破地方?”
隋意解释说:“据说以前一位师兄在此暂住过,后来师兄走火入魔,前程尽毁,这屋子自然也就荒废了。”
容绒了然,主动给隋意和樊悟二人斟满了酒,而后举起酒杯,豪爽地说:“来,为我们的相识和重逢干杯!”
三人碰杯,脸上洋溢笑容。隋意有些贪婪地将酒放在鼻间闻了闻,露出一个满足的表情,而后才将酒饮尽。
“好酒!”隋意和樊悟同时感叹道。
容绒乐呵呵地又给二人斟满了酒。她举起酒杯对着樊悟说道:“多谢师兄关照,这杯酒我敬你。”
樊悟举着酒杯笑得毫不收敛,脸上泛起一抹红晕,“以后小师妹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小师妹的事便是我的事!”
两人碰了杯,将杯中酒饮尽。
随后容绒又举杯对向隋意,说:“怕毛毛虫的小鬼头,你今日很威风嘛,恭喜你。”
隋意有些郁闷,“好公主,我只比你小不到一岁,好歹给我留个面子,我再怎么说也是人殿右长老座下第四十八名弟子,按理说你还得唤我一声师兄呢!”
容绒似乎很认真地思考了一会儿,方道:“也罢,日后你唤我名字,我亦唤你随意,随便的随哦。”
“……”隋意无语,“公主不若叫我的字罢,叫我遇安多好听?随遇而安。”
容绒摇了摇头。
隋意妥协,心道罢了,总比小鬼头好,谁又能听得出是随便的随呢?
三人推杯换盏,其乐融融,如果门口没有出现那一抹白色身影的话。
八目相对,面面相觑。
容绒和樊悟同时看向隋意,那眼神分明就在问:说好的安全呢?
花寄在门口看见了屋内三人,并未进门,一言不发,转身就要走。
容绒赶忙抓起一壶酒追了上去,隋意和樊悟见状,也跟了过去。
“花花,你别走!”容绒拦在花寄前头。
花寄显然面有疑惑之色,不知究竟是因为容绒拦着他而疑惑,还是因为容绒叫他花花而疑惑。
容绒咧嘴一笑,举着酒壶对花寄说:“要来点儿吗?”
花寄不语,绕开她就要走。
容绒见状,直接将那酒壶对着花寄就洒了过去。花寄的白衣登时被酒打湿,一股酒味弥漫花寄鼻间。
隋意和樊悟已经看傻了,愣在原地已不知作何是好。
好家伙,那可是花师兄!小师妹也太勇了!
酒香弥漫鼻尖时,花寄本冰冷平淡的脸上显露出一抹怒容,质问容绒:“你做什么?”
容绒悻悻地将酒壶抱在身前,害怕似地倒退了两步,可怜兮兮地说:“为免你去通风报信,我只能如此,反正现在你身上也有酒味,我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蚯蚓,要死大家一起死。”
花寄无语,但接下来他的动作让容绒更为无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