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寄飞身来到洗罪台,将容绒揽在怀里,他不敢碰她后背,只能轻轻扶着她的手臂,让她保持站立的姿势。
此时的花寄,完全无视了容绒的血将他白衫染红,那般被他视作污秽的行为,此刻却做得得心应手。
“花花,你瞧,我就说我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容绒苍白的脸上展露一个笑容,竟还不忘得意之色。
“别怕,我带你走。”花寄沉声说道,在她面前蹲了下来。
容绒愣了片刻,方伏在花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将下巴搁在他肩膀上。那种熟练,就像已经在他背上伏过无数次了一般。
总之,很安心。
从花寄上洗罪台开始,周围的人就已经看呆了。如今他还背容绒,更是在现场掀起了波澜。
花寄那样的人,也会关心人么?
容绒没有修炼禁术,花寄不曾受禁术所扰,那么他对她的好,便只可能出于一种特别的缘故。
花寄背着容绒,踩着漂浮于水面的石块一步一步走向岸边,步履沉稳,坚如磐石,背上的容绒就像没有重量似的。
陆如月已经等在了出口,见花寄走来,便说:“花师兄,劳烦将容师妹带去医修堂,我立马为她诊治。”
花寄微微颔首,正要将容绒带走,却听容绒道:“且慢。有人还要挨十鞭,这样的热闹我不可不看。”
“绒儿,不可任性!”裴屿道。
“我没事。”容绒说罢,转而对崔梓承说:“崔师兄,该你了。”
霎时所有人的目光都转移到了崔梓承身上,后者在众人的注视下,硬着头皮走上了洗罪台。
洗罪台再次启动,将崔梓承禁锢,于他身上留下此生难忘的印记。
伴随着一声声惨叫,伏在花寄背上的容绒鼓起了掌,看得比谁都起劲,全然忘了自己还有伤在身。
“打得好,继续,用力!”容绒吼道。
“对,多打几鞭,打死他!”隋意也附和道。
有这种想法的人绝对不在少数,只是鲜少有人像他们那样直接吼出来。
可当崔梓承挨了几鞭后,人们便发现了不寻常之处。问罪鞭乃橙红色,而此刻崔梓承背后却冒出一丝丝暗紫色气体。
问罪鞭还在不停歇地往崔梓承身上打,直至十鞭完成,方才功成身退,让洗罪台再一次恢复平静。
可人群再也无法平静,崔梓承惊恐地看着人群中飞身而来的人——一直在远处观望的司徒兴和金圣时。
容绒颇为好奇,便问花寄:“花花,怎么了?怎么大家好像都很紧张,莫非这崔梓承才是修炼禁术之人?”
花寄道:“不是,他没有修炼禁术,而是被禁术所控。”
“何以见得?”
“问罪鞭下,身怀禁术者显黑,受禁术控者显紫。”
容绒想起了方才崔梓承身上并不明显的紫色气体,恍然大悟道:“我明白了,这崔梓承被人用媚术控制了,是吧?”
“意志若坚,便不易被控。”
容绒点头赞许道:“那可不,像花花这般,一定不会被控制。”
两人说话之际,崔梓承已经被人从洗罪台上带了下来,像只死狗似地被架着,脑袋低垂。他见了金圣时,还试图行礼,被金圣时不耐地制止了。
金圣时沉沉看着他,眉头紧蹙,旋即对架着他的两名弟子说:“先将这孽徒带回戒律堂。”
崔梓承正待要被带走,容绒出声喊住了他。
“崔师兄,可别忘了我的一千份道歉信,要尽快给我才是哦!唔,这样好了,我听说你被人控制了,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给你卖个人情,写五百份便好。”
崔梓承有气无力地瞪了容绒一眼,便被人架走了。
人群也开始散去,口中谈论的无非两个话题:花寄关心容绒是出于本心,崔梓承被人用媚术控制了。
*
容绒很快被带往了医修堂,陆如月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独自在房内给容绒疗伤。
一行人焦急地等在门外。魁也化作兔狲的样子蹲在门口,隋意烦躁地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樊悟和简丹卿相对冷静,裴屿则靠着一根柱子而站,低头沉思,不知所想。
衣衫被容绒鲜血染得斑驳的花寄也不曾离去,小兔在他身旁站着,目光落在他的衣服上,怯生生地说:“公子,您的衣服……”
“无妨。”
“回去换一下罢?”
“不必。”
花寄过于冷漠,以至于让小兔不敢再跟他讲话。她像个透明人那般站在他身后,仿佛连呼吸都尽量克制,以免烦扰花寄。
这般的公子,好不一样。
过了不知多久,陆如月方开门走了出来,裴屿当即带头迎了上去。
“陆姑娘,如何?”
“大家不用担心,容师妹无事,伤口已经处理妥当,我给她吃了丹药,她睡着了。不过接下来几日她最好留在我这里,若有情况我可以及时处理,毕竟问罪鞭非同小可,必须谨慎待之。”
陆如月不急不缓地说完这一席话,若细心观察,便可见她额边细汗,想来方才救治容绒时,费了一番功夫。
“那便有劳陆姑娘。”裴屿说。
陆如月微微一笑,说:“这是我应该做的。你们也都先回去吧,她需要休息,有我在不必担心。”
在陆如月说出这话之前,花寄便已经兀自离开了,没有多停留片刻。好像他等待的,就只是陆如月那一句“容师妹无事”。
其他人也在确认容绒无事后相继离开了,唯有裴屿还站在原地,未有离去之意。
陆如月见状,便问:“裴师兄可还有事?”
裴屿道:“我留下来陪她。”
陆如月扭头看了一眼屋内,说:“也罢,我得去煎药,容师妹便交给师兄了。”
陆如月说罢离去。裴屿进得屋内,见容绒趴在床上,睡得极熟。她脸色已不如刚从洗罪台下来时那般苍白,但还是让裴屿感到一阵窒息般的难受。
他从前明明将她保护得很好,怎么一来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