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花寄难得到了亥时还不休息,独自走出房门。天边月色明亮,繁星闪烁,沙漠里的星空总是会更明朗纯粹一些。
他瞧见屋顶坐着一个人,用双手撑着下巴,正仰望星空。花寄飞身而上,在她旁边坐下。
容绒侧过头来,问花寄:“花花,你也睡不着吗?”
“嗯。”花寄轻声应道。
“那我们一起看星星吧,你瞧,它们好明亮,不知能否为走失的人指引回家的路。”
花寄侧头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容绒兀自又道:“以前我不懂事,为了修道不惜变成鬼,可当今日见到了红衣姐姐,我才忽然明白,暂且不说我会不会被冥界使者带走,即便我可以变成鬼去修炼,我与我的家人终究也是人鬼殊途,他们该多伤心。”
“现在明白,为时不晚。”
“花花,你说如果杜恒灿知道秋惜葵已经死了,他会多伤心?就好像如果我死了,父皇母后,还有大哥三哥他们也会很伤心一样。唔,容忱大笨蛋一定不会伤心,他跟裴屿一样讨人厌。花花,如果我死了,你会伤心吗?”
她说最后一句话时,侧头看向花寄,一脸认真。
“你不会死。”花寄看着她笃定地说道,“容绒,从现在开始,你要跟紧我,若是害怕了,便躲到我身后。”
容绒眨了眨眼睛,极为天真地问:“为何你与裴屿要说同样的话?”
花寄像是被问住了,过了片刻方将视线挪开,看向星空,说:“我答应过司徒长老会照顾好你,我既然带你出来,便要负责将你安全地带回去。”
他话音刚落,便觉手臂一紧。循之看去,容绒抱着他的手臂,将头靠在他肩膀上,满脸笑意,就好像做了很多次那般熟练,一点都不觉得生疏或不妥。
“那我就这样跟着你,哪里也不去。我们是最好的朋友,你保护我,我也会保护你。”
“好。”花寄应道,没有推开容绒,甚至不由自主地在嘴角扬起一抹笑容。
这时裴屿的房门打开,他走到院子里,一仰头便看见容绒抱着花寄手臂,两人看起来亲密无间。
裴屿眉头拧在一起,当即飞身落在屋顶。他霸道地将容绒与花寄分开,自己则坐在了两人中间。
一时间,三人大眼瞪小眼,好像都在打量眼前倒究是何种状况。
好半晌,容绒方问:“裴屿,你是不是喜欢花花,也想与他做好朋友啊?”
裴屿:“???”
花寄:“???”
容绒见二人满脸疑惑地看着自己,便说:“你瞧,你一来就将我和花花分开,还坐得离他那么近。上次花花喝醉酒的时候,也是你将他扶回房间的,你好像一直在找机会接近花花。”
裴屿看了看自己与容绒和花寄的距离,恕他疏忽,他只顾着将二人分开,完全忽视了坐下来后与花寄的距离。两人肩并肩紧挨着而坐,而裴屿与容绒,还隔了至少一人的距离。
意识到这令人发狂的距离,裴屿当即挪了挪,远离花寄,靠近容绒。
容绒捂嘴偷笑,说:“裴屿,你不用害羞,我不介意。那什么,突然有些困了,我就不打扰你们看星星了,再会。”
说罢,容绒纵身跃下屋顶。当花寄与裴屿还在屋顶上面面相觑时,一蹦一跳往房间走去的容绒,当即表演了一个左脚绊右脚的平地摔。
“哎哟!”一声惨叫,划破夜空。
……
翌日天刚亮,所有人便又出门寻找失踪的几名女子。
尤歌起得很早,站在宫墙之上看众人御剑四散。她神情凄凉,眼神涣散,不知所想,就连尤绫站在她背后,也不曾察觉。
“姐姐,你在想什么?”尤绫开口问道。
尤歌似是这才意识到尤绫的到来,便微微一笑,说:“无事,随便看看。”
“你别想骗我,你怎会无事,你是不是在担心那些失踪的女子?”
尤歌点了点头,说:“但愿她们都能平安回来。”
“姐姐,你与我交个底,这不梦城,近段时间来到底有没有怪异之事发生?”
“何以如此问?”
“外面传言甚嚣尘上,我不相信空穴来风。”
尤歌沉吟片刻,方说:“阿绫,你可信我?”
“自然相信。”
“既然如此,我便告诉你:没有,不梦城没有任何异状,所谓幽月秘境临世之言,不过是以讹传讹的谣言。”
尤歌说话时一脸严肃,让尤绫从她神情上找不到半点虚假。可也正是因为这种严肃,让尤绫起了疑。以往的尤歌很少用这种神情与尤绫说话,而如今,她似乎极力想让尤绫相信,这不梦城没有异状,一切只是空穴来风。
联想起先前花寄所说,尤绫心中疑窦丛生,同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姐姐如此隐瞒,那么此事可是与她有关?
尤绫没再多问,只是陪着尤歌站在宫墙之上,直到太阳愈发灼烈,方才下去。
*
一百余人继续在沙漠之中寻找,试图找到那失踪的几名女子,可半天过去了,赤狐宫的方向仍旧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裴屿依旧霸道地让容绒与他一组,两人御剑低空飞行,将地面的事物看得一清二楚。
与昨日不同的是,今日阿鬼回不去灵瓶,便也跟在了容绒身旁。本来容绒是打算将他留在赤狐宫的,可他说什么也要跟上来,容绒便只能应允了。
时至午时,二人终于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今日沙漠里又多了一些人,他们不是穿着赤狐宫统一服饰的人,亦非那几个家族之人,而是装扮各异,应当是城中其他没有受邀参加万俟君寿辰之人。
他们来沙漠做什么?看那样子,好似在寻找着什么。
“裴屿,他们在做什么?”容绒问。
“这些人应当听说了赤狐宫昨日派人搜寻沙漠之事,但却不知缘由,可若与幽月秘境联系起来,那么便想得通了。”
容绒恍然大悟,说:“你的意思是,他们以为我们在找幽月秘境,所以都争相前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