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葬岗里多了三座无名坟,牢里还活着的一方首领脸上受着烙印的余温,仅是动弹面部肌肉也向他传递来不小的灼痛。牢里昏暗到就算有火把照明视线也还是难受。
微微弱的动静停在乙字号牢前,有人轻唤了一声:“大人。”
姬昌强撑住无力软棉的身体起来仔细看清了来人,意外地亮了眼睛,“是你啊,孩子。”
“我来给您送点吃的和药,不多,怕看守的人发现。”
“难为你了,孩子。”
精气神忽得朝气复苏,脸上隐隐发烫的位置接受了草药效性产生的注意姬昌抓着铁栏久久打量盯了许久,语气虚弱游浮缓了缓道:“让我仔细看看你,如果不是无令不得前来,我是真不想错过你们的婚礼。”
“其他三位伯候已经被我救回,在各自回家的路上了。”
“我知道,姬发…昨夜同我讲了。”
姬昌好不容易挺伸的后背终是撑不住我收好药盒,“我会想办法,向大王求情,或者等待时机救您出来。”
“不!不!不要孩子!莫要为了一个老朽残年的人是这么大的险!”他再次抓上铁栏杆,用力使用的腕臂轻微发抖。“姬发视殷寿为信仰,他想忠于那个人,而我只有在这里等待,等待他能醒来。或者等到哪天老去,所以莫要做这一番险事。”
“我有幸,能见证到自己孩子成家立业的一天,已经很幸运了。你不知晓,我都以为最先拥有的两个儿子还是个孩子,直到我的长子长得比我还高了,我才想起来他们是年经的时候了。”姬昌眉梢显喜色,水灵漂亮、性格佳好的女子是他儿姬发的夫人,光是见到她就不禁联想她和姬发站在一起时,温柔大方的夫人和英勇无畏的夫君,郎才女貌、佳偶天成、齐心领家。一个个美好的词汇把他自己逗笑了起来!
“你怎在此?!”冷硬的语气打断了姬冒作为一个父亲替儿子开心的喜悦。后者牵走了上一秒还在跟前姑娘,留他不知所措地看着这与幻想相反的一幕
“倘若来的不是我,你可知你的下场会是什么吗?大王肯定会多疑,然后极可能派人监视你!”姬发平静地补充一句:“之后我来找他就好,你虽是儿媳,但比我更招人疑。”
他大可找个“劝父认罪”的理由来见父亲,可万一出了什么事情又恰好在她见去的一次后,那这天大的罪名想落下来可太容易了!
“我向大王请了特赦,只要我能说服父亲,让他认罪,他就能放了他。大王说了他会看去我多年立下的战功,罢了父亲西伯侯的身份,放他回西岐。”他重复着得知此事的希冀,那么地清晰。欣喜之余的担忧折磨着他生出几分困意,“不是父亲说了好多大王的坏话,他甚至还说如果我真的相信大王是对的话,那么就在昨夜,当你求情前,我就会杀了他。”
征战沙场多年的强劲体魄竟然在发抖,柔软的衣服被无助地紧抓着不松手。他泣不成声,哽咽着又直立不起自己的身体:“我怎么能…我怎么能杀他呢?!我怎么能杀他呢?!”衣衫肩领被浸湿,我一时不知该怎么安慰他。他抱了许久,哽咽不断重复那句话:“我怎能杀他呢?!”
他在问他自己,他是否真的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想要杀了自己的父亲?手中紧握住的剑有没有一刻要刺进父亲的胸腔?
流泪的人儿将脑袋抵在了我的颈窝下,找到的手帕子替他擦掉了剩下来的泪珠。我也想出了一番道理,对他道:“你能这么想,就代表自己开始正确了。重点不在于你怀疑自己的举动,于情于理都为对错否?重点是你已经意识到了,你不想、也不会杀没罪的父亲。打心底,你和他认为的一样,你不信大王是个有污点的英雄。”
“圣人都会有污点,又何况帝王之家。你该学听从自己的想法,你是质子也好,是西岐的少主也好。你先是你自己,才是谁的儿子、谁的兄弟。”他似乎平静许多,喘息中的哭腔还残存着。我更加坚定了,“无论你是谁,是谁的儿子,你就是你,名字什么的不重要它只是一个称呼标识。 ”抬起那颗脑袋,一双委屈至极可怜无人知的眼睛仿佛在告诉我他有多么难受。心脏用什么东西一箭击中,“你就是你,不管你是谁,都是我钟意的人!”
“骗人!”姬发有力的臂弯将人一把收近,声声泣情地道:“你从来没叫过我几次夫君,你对我对鄂顺,对殷郊有何区别!?就连你给我的名字都只是称号!”
我是真的没有想到他会这么上心这个,继续和他道:“如果不是的话,我又何必自作多情去见西伯侯他老人家?因为他是你的父亲,所以我想尽我所能让他好受些。”
“名字什么的,不重要。”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
“你不明白”
他那失落又悲伤望来的眼神,仿佛在诉说着:“为什么你不明白?为什么?” 就连梦境也无法阻挡它的威力,他的声音一声接一声圆响,质问之中是高涨的委屈和愤怒。惊得我猛然惊醒! 为什么?那只是个名字而已……
云影遮月,夜漆黑得像极打翻的墨水一般天地间只剩烛光在安静地燃烧自己。年轻的声音不免因为什么而平低了不少:“所以,连您也不知晓她的名字?”
姬发看着大祭司手中的祭文,拿过一看,上面除去生辰八字以外还有冀州被攻破的那天。无比干不喜如此夜息,但很少见到年轻人有,求于自己手一听有关浊云就找出保管了许久的祭文,说:“老身确实不知,这浊云的称号也是由上天烧出的龟甲中才得知的,其它的就没再提及了。”
“上天…也会这么考验人吗?”他拿着祭文也是无可奈何地叹息。正色道:“多谢前辈帮忙,麻烦您了。”
眼见着姬发正准备离开,比干连忙唤住了他,放下刚招呼他停下的手道:“与其因为此事而上扰天神,何不直接询问你家夫人呢?”
他就不喜欢这帮年轻人不把妻子当妻子,丈夫当丈夫的。纣王与姜王后表面上的相爱相敬看了半辈子他都看烦了。大大发慈悲地为眼前小儿指条明路:“夫妻之间,有话不懂谈交,终有一日会危及到二人。有话直说,未必是坏事,你可明白否?”
“…明白,多谢大祭习提点!”姬发犹豫了一下表示了感激。他何尝不愿如此也不知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