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软-绵绵的,使不上来力。
谈颐像是被无数的棉花裹住了全身。
层层叠叠的棉花将她埋在底下,让她既觉得轻柔舒适,又觉得呼吸不过来。
细细密密的刺痒,不时侵袭着她的全身,又随之引来了汩-汩热意。
谈颐想要睁开眼。
眼皮沉重而黏-腻,怎么也睁不开。
炭火混合着熏香,味道来到了鼻尖。
有丝丝缕缕的甜,却更让人浮起生理性的腻味反感,和打从心底的徒劳无力。
是梦魇?
滴答。
滴答。
是水滴在了地上的声音。
而不知道什么时候,水蔓延到了谈颐的身上。
湿热,灼烫,让身体变得潮-湿而陌生,又激得人不由自主屏息和颤抖。
香味更浓了。
大脑像是也随着这股香,浑浑噩噩起来,迟钝,迷离。
谈颐挣扎起来。
叮铃。
铃铃。
是从手腕和脚腕上发出来的,铃铛跟随动作而发出的声响。
清脆悦耳。
又像极了随时会招来魔鬼的咒语。
有急促的呼吸,打在了谈颐的脸上。
带着惊人的热量,一寸寸,在她的脸上游移。
好似野兽在逡巡着领土,审视着猎物。
一触即发。
「救救我!」
「你逃不出去的,认命吧。」
像被劈成了两半,剧痛遍布四肢百骸。
「救救我!」
「啊~可是怎么办,我也是个,想要弄坏你的恶魔呢~」
蜷缩的身体被一下下鞭笞,火-辣辣的疼痛,带来一阵阵酥麻与战栗。
「救救我!」
「有这银铃在,你想逃到哪儿去?」
四肢像是要断了,身体耗尽了力气,只能无力地瘫软。
「救救我!」
「死的样子也这么美……听好了,你若是还要想自尽,我就把你做成干尸,放在冰棺,展示给所有族人看,所以——想死?做梦!」
——滚开!
谈颐咬破舌尖,剧痛在感知里也微弱得可怜。
「救……」
——滚开!
谈颐的意识抗拒着,想要夺回属于自己的身体主动权。
「救……」
——从我的身体里,滚出去!
谈颐终于睁开了眼!
「——救救那孩子!」
黑暗中的床顶看不分明,谈颐在眩晕的尾声中安静地躺着,那道试图进入她身体的声音,越来越缥缈,逐渐消失不见。
可谈颐却没法就这么当没听见。
虽然在睡梦之中差点被人侵入身体这件事情让谈颐很不愉快。
但更不愉快的,是梦中人在一点点沁入自己的意识过程中,谈颐意外感知到的,有关于她的那些,可怕的过往。
那是比被水蛭缠上,还要更恶心数百倍的感觉。
也是比起耳闻和猜测,更加让人憎恶的真实。
是,连醒过来了,手还是会痒的程度。
而那个饱受凌-辱的蠢女人,却是在这种情形下,还只想着拜托自己,救那个孩子吗?
那个孩子……是指影子?
“做噩梦了?喝点水吧。”
床帐忽然被撩开一角,一个茶杯从缝隙间伸了进来。
谈颐倏然一惊。
男声?
是谁!
而她因为残梦未褪,竟然没发觉,自己的房间里多了一个人!
谈颐没接茶杯,而是将床帐彻底拉开。
“你是……”
没开灯,来人的样貌谈颐根本看不清,只能凭借着轮廓认出来,这是个身材不算高大,体型相对纤细的男人。
“谈小姐贵人多忘事,同温某只是一面之缘,想不起来也不出奇,只是……”
男人手上还举着茶杯,说话间,他茶盏微微转动,纤长如雪的手指同玉质的杯身交相辉映,双双都似是艺术品。
他转动茶盏的手指一顿,话也跟着转锋,“温某自见您第一面起就念念不忘,谈小姐薄情至此,温某这心,如有刀绞,好生钝痛。”
谈颐拧了眉:“好好说话。”
她的视线从他手上收回,移到了他模糊不清的脸上,凭借这个“温某”,她对来人身份已经有了猜测。
“温管事。”
是进这老宅前,将吴嘉秋带走的人。
——说来,还要多亏下吴家大少爷,要不是他说了“嘉秋”二字,谈颐只怕到现在还记不起来吴学长的名字。
“原来谈小姐竟然还记得温某,温某可真是,感动到——”
他的话硬生生被掐断,谈颐实在听不下去了,从他手里夺过茶杯,灌进了他的嘴里。
“都说了好好说话!”
“咳、咳咳!”温如争被呛得咳个不停。
趁他还没反应过来,谈颐扯过床帐就把人裹着转了起来。
直把人裹了个严实,按在床头的一根杆子上,谈颐上用手臂压住了温如争的喉咙,只留下了一线呼吸,下踩住了他的脚,禁锢住了他的行动。
“大半夜,温管事出现在我的房间里,不合适吧?”谈颐脚上使劲,手上力道没松丝毫,“说,找我什么事?再不好好说话,我就直接喊人过来了。”
她现在板上钉钉的吴家少奶奶,被发现温管事夜闯她房间,够他喝一壶的。
“谈小姐想多了,温某无所谓,倒是你,被发现婚前私会情郎,怕是名声也会尽毁?”
“情郎?你吗?”谈颐眼神快速上下滑动了下,正是温如争被她压制住的两个地方,“被我捆起来的情郎?”
温如争却像是感觉不到受制于人,他戏谑着开口,句句尾音上扬:“谁知道是不是谈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