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婧。
谈颐同父异母的姐姐。
谈颐还小的时候,谈婧还愿意糊弄着扮演下姐妹情深。
随着谈颐生母去世,谈婧的亲妈上位,自觉底气越来越足的她,就不耐烦压着性子去讨好了。
再后来,谈婧发现谈父对谈颐就只有面子情,她也就更不掩饰自己的真性情了。
这一次,谈颐在宿舍无端昏睡不醒,舍友发现后立刻报告了辅导员,辅导员将谈颐送到医院的路上就联系了谈父,只是谈父并不肯来,还反手将这差事丢给了和谈颐在同个城市的谈婧。
谈婧当然也不愿意来。
只是她熟知谈父好面子的脾性,家里她对着谈颐耍脾气使心机可以,谈父哪怕看出来也会纵容,但在外头,他们家还得是幸福美好的一家人。
又加上,谈婧转念一想,来这里可以看谈颐的笑话,就也愿意来了。
换在过往,谈颐或许是愿意纵容她的这番小心思的。
毕竟,看着蠢货犯蠢,还洋洋得意的样子,确实挺像一出生动的喜剧。
足以令她微笑着保持一天的好心情。
但是如今,她有些不愿意了。
“周护士,你怎么来了?是到了要吃药的时间吗?”
谈颐一脸讶然,看向谈婧身后缓声发问。
谈婧忙也瞬间转换脸色,含笑改口:“妹妹你身体好些没?家里人知道你昏迷不醒后,都担心坏了,这不我离得最近……”
边假惺惺地嘘寒问暖,谈婧边缓缓转过身,然而,看到空无一人的背后,她表情立刻凝固在当场。
她也不是笨蛋,怎么会不明白,自己是被谈颐给耍了。
再听谈颐做作喃喃:“原来只是经过,不是来找我么?”
谈婧只觉得谈颐这解释就像是在给炭火里扔炮仗,她立刻就炸了:“我说谈颐你这是故意的吧!”
谈颐仍旧看她身后:“周护士,你来了。”
“你以为我还会再上当吗?”谈婧正在气头上,就听身后这次果真传来一道声音。
“是的,到了该给你送药的时候了。”
谈婧的表情有些分裂。
一半是想要维持既定人设,继续摆出笑脸,一半是觉得反正都已经被戳穿了,是不是索性破罐子破摔。
谈颐眼角余光笑看她分裂。
在意他人目光的人,他人的夸奖是赞誉,他人的指责就是枷锁。
是剑。
用好了,更是柄双刃剑,随时可以背刺。
谈婧最终还是选择憋屈隐忍,维持好姐姐的人设。
一是假面戴久了,不是那么容易摘下来,二是,她还仰赖着谈父的供养,不敢闹出什么事来惹谈父不快,被停扣零用钱。
谈婧端着扭曲的笑容,等周护士给谈颐送完药,又等来了另一位护士的日常检查护理,本以为这就算完了,哪知道,接下来的时间里,病房里不是有来问是否要订餐的,就是有来问是否要护工的。
谈婧已经等得快没了脾气,听到还有脚步声在往这里来,她赶忙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匆匆离开了。
幸好她走得及时,否则,要知道接下来谈颐病房里很长一段时间都没人打扰,她只怕要更气。
***
快傍晚的时候,谈颐的病房里出现了一位意想不到的客人。
“杭……学姐?”
“你,果然就是带我出来的谈颐。”来人的目光渐渐笃定,又转为柔软,“是,我是杭若瑶。”
“我已经回学校了,”杭若瑶声音轻缓,解释着来意,“刚好听说了你昏迷不醒被送医院的事,原本还想着应该不会这么巧,但就算只是同名同姓,也想着来看一看。”
“幸好我来了。”
她眼神认真,语气庄重。
“谢谢你,谈颐。”
谢谢你把她带出噩梦。
出来后,看到变得沧桑衰老的双亲,杭若瑶只恨自己没能再早一点出来,才让爸妈为自己担心忧虑这么久。
也谢谢你替她收拾了关仞。
原本只是怀疑,看到谈颐后,杭若瑶就确信了,关仞至今没从梦境中脱身,是谈颐对他做了什么。
听护士们闲聊时说起过,关仞现在虽然醒不过来,但偶尔会挣扎着泄露一两句呓语,不是求饶,就是求救。
她有一瞬间心头掠过大仇得报、你也有今天这样的快意。
但恨意过后,她又觉得,不应该再在这样的小人身上耗费自己的情绪跟精力。
她也不再后悔自己当初释放错人的善意。
善良没有错,错的是消耗乃至利用旁人的善良、以遂私欲的恶徒。
杭若瑶感谢谈颐。
最感激的,是她让她,重新找回了自己。
杭若瑶的到来,除了表达感谢以外,还向谈颐询问了关于副本的事。
可惜,怪谈游戏的事过于离奇,谈颐也不知道该从哪里向她解释说明。
好在杭若瑶也并不过分纠结这个。
临走之际,杭若瑶抿唇片刻,有些犹豫地提醒:“我醒来后的这段时间,觉得周围的怪事好像出现得有点多,你,要小心。”
谈颐应下。
在杭若瑶走后,她的神情才变得凝重起来。
连杭若瑶都觉察出怪事变多,这个世界,恐怕真的在发生什么不得了的变化了。
希望不是她想得那样。
然而,事情却好像往糟糕的方向越陷越深。
先是谈颐养好身体回校以后,舍友们接二连三的异变。
三号床田音音最早买回来的那只仓鼠,吃掉了所有同类,又咬伤了田音音,最后啃咬着自己断了气息。
五号床李秋灵之前有一阵总是快到熄灯才回宿舍,后来开始早回了,但一回来就躺在床-上,也不跟人说话。这还不算什么,最近几天每到夜里,她的床-上总是响起婴儿的啼哭声,而李秋灵的肚子也开始诡异地胀-大,肉-眼可见里面有什么在蠕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