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的烟雾在半空中弥散,宋聿诚臂上挽着外套,单穿着一件墨蓝的亚麻衬衫,清闲地倚在墙上。
指缝的烟燃了半段,他侧眼望着窗外,眼眸透漏一丝思索。
“宋聿诚你丫的,今天瞎了?”
褚康时坐在沙发上,越想越气,欠身把烟摁进烟灰缸,他现在对窗边那位男士的怨气颇大。
“一百五十五万之前,我让你停下!”褚康时说,“姜怡妃故意在抬价你看不出来?”
落槌前他的脸都快黑出转播屏幕了,楼上的兄弟愣是不正眼瞧他过一次。
整整一百万,说没就没。
沙发扶手搁这一副黑框眼镜,宋聿诚拿烟的手扬了扬指过去。
薄雾改变轨迹,在苍劲的腕上缥缈半圈,手链的玉貔貅仿佛腾云驾雾。
它的主人事不关己地说:“我近视,二十米开外只能看到你一坨色块。”
坨......
褚康时哑然,一时之间不知先吐槽哪儿。
“褚总不舍得陪心仪的女人多玩个一百万表现一下,”
他又听到宋聿诚轻蔑的笑声。
“是不是不行?”
男人不能说不行。
“罢了,一百万而已。”褚康时装模作样地收敛浑身暴躁,挠了挠耳朵,“听你的意思,我不仅没亏,姜怡妃还会觉得我很行?”
宋聿诚嘴角噙着笑,点点头。
凭空一道震动声打断两人的对话。
是宋聿诚的手机在响。
他垂眸看来电显示,灭烟,拿起窗台上的手机。
背过身,清俊的眉眼映在干净的玻璃上,视线重新落在雕塑旁的樱花树下。
他刚才已经望了一阵儿。
姜怡妃坐在花坛边。
青石板地砖上的树影像游鱼摇荡,双腿交叠,裙摆底露出一截白皙的小腿,仿佛浸在清凉的鱼池里。端庄的黑色长裙如美景里的一撇浓墨,往往是抒情述景的高雅诗句。
轻柔拂过耳畔:“今晚也住东京?”
“嗯。”宋聿诚预知对方的心思,盯着那抹倩影,语调微微上扬,“要见面吗?”
她没有发现他在楼上望她,肩膀有些松懈。
在话筒静默的几秒里,姜怡妃伸出另一只手撑在一侧,姿态惬意地往后靠了些,阳光透过树叶照亮了她的脸,远远望去,嘴角弯起漂亮的弧度。
话筒里为这画面配上了笑音。
轻盈,如蜻蜓点水。
“好。”那头的口气不容置喙,“不许摘眼镜。”
刚刚说完,宋聿诚被挂断了电话。
“谁啊?”褚康时问。
宋聿诚走到他身边,弯腰拾起眼镜戴上,说晚上不去银座聚会。
褚康时更好奇了:“那你要去做什么?”
宋聿诚抿了口茶,镜片浮出一层薄雾遮掩眸中笑意:“见个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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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点,浴室里响着潺潺水声。
他在洗澡。
姜怡妃在玄关换好拖鞋,走进房间,四处扫视。
城市的霓虹灯在黑夜中闪烁,光线撒向白色纱帘,映出斑驳的影子。
卧室里的床宽大舒适,铺着雪白的绒被,像蓬松的云朵。
姜怡妃随手摁了摁床垫,视线最后落在一处定格。
落地窗边的书桌上摆一盘新鲜荔枝,红绿相交。
这个季节能在东京见到荔枝可不容易。
应是他特意准备的。
她趿着拖鞋慢慢走过去,捏起一颗,清香滑过鼻尖。
余光有道白色,下意识侧眸。
玉貔貅手链下是张便签,钢笔字迹挺拔清隽。
【一骑红尘妃子笑。】
姜怡妃的嘴角止不住抬高。
算是道歉?
花言巧语的男人。
剥开一颗荔枝,放进嘴里,甜丝丝的果汁溢开,姜怡妃向后靠,陷入柔软的椅背。
视线慢慢投向桌上的玉手链,闪着春日清泉般的水光,晃眼得令她想起了他们的开端。
今年年初跨年夜,刚上大学的妹妹硬拉她去参加燕都富人区酒吧举办的化装舞会。
室内香氛温黁,五彩的灯光偏幽暗,像深夜森林里的狂欢,各种动物面具在舞池浮动,他们穿着靓丽的衣服,充满奇异与年轻人钟爱的刺激。
可她大约是年纪上来了,喜静,对这样的场子提不起兴致,随便戴了一副顺眼的鸟类面具,倚在吧□□自喝酒。
至于说要陪她过节的好妹妹,早就不知道去哪个犄角旮旯邂逅塑料真爱去了。
礼貌拒绝几位小男生的邀约,姜怡妃抿了口酒,打算在茫茫舞池里把妹妹择出来,她年纪还小,鱼龙混杂之地,总得盯着点。
视线一路逡巡,鬼使神差地,与人发生一次短暂的碰撞,瞬间偏离了轨道。
姜怡妃微微昂起下巴,颈线修长漂亮,鸟面具变得生动伶俐。
那男人戴着麋鹿面具,冷淡的视线隔着帘子在人群里粗粗掠过,宛若舞池里的动物们只是他的臣民。
半隐蔽的卡座里,觥筹交错。他拿起酒杯,衬衫袖口露出玉貔貅,散发着温润细腻的光泽。
上等品。
与去年在HK拍出两千五百万的一条玉貔貅手链不相上下。
她觉得那会儿自己应该是犯了职业病,在拍卖行呆久了,看上什么好东西,就想掌掌眼。
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做出行动。
姜怡妃走上前,掀开挂满水晶珠的帘子,深蓝色羽毛面具衬得眸光格外潋滟。
数道玩味的目光向她集中。
这处卡座的氛围明显与底下不同,香水的味道很高级,以男人为主,他们喝着酒谈笑风生,有几个穿着低调的高定衬衫,腕表个个不低于八位数。
而她像一只误闯名利场的小鸟。
“鹩莺小姐,找哪位?”是他先开口帮她解围,声音如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