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台门刷地拉开,季择玉顶着一头凌乱的黑发,眼皮垂着,遮住三分之二的眼珠,只露出一条窄窄的缝隙,没精打采且带着一股天然的挑衅气息。
少年时期,凭着这张一看就很欠揍的脸,季择玉的生活就没消停过,一路腥风血雨,辉煌灿烂。
两人短暂的在阳台打了个照面,季择玉就进了厕所,厕所和浴室紧密相连,中间只隔着一道塑料帘子。
季择玉上完厕所出来,站在洗手池前慢悠悠的洗手,洗干净手,一转头,就发现赵弈还在侍弄他的花。
赵弈低着头,专注的看着那棵看上去平平无奇甚至还有些单调的绿色植物,他看得很入神,连季择玉洗完手站在他身后他都没发现。
季择玉懒洋洋的把头凑过去,悄咪咪的朝着叶片伸出了罪恶的手,还没碰到,就被赵弈制止,手指停顿在半空中。
季择玉往后撤了撤脑袋,掀起眼帘看他,然后唇角慵懒的笑容微微凝滞。
赵弈冷冰冰的看着他,眼神冷厉,眼底闪动着嗜血的光,仿佛被触碰了逆鳞,浑身的倒刺都竖了起来。
“你要干什么!”赵弈语气不善到了极点,带着咄咄逼人的味道。
季择玉很轻的皱了皱眉,“赵弈,我只是跟你开个玩笑。”
“下次别开这种玩笑了。”赵弈冷着脸,宝贝的抱着花,越过季择玉进了宿舍。
季择玉垂下眼,看着皓白手腕上留下的五指印,脑海中不停的闪现赵弈冷冰冰的脸,一股怪异的违和感袭遍全身。
一盆花而已,赵弈至于那么较真吗?
而且……
是他的错觉吗?
总感觉,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第二十六天的中午,八片翠绿的叶子中间,冒出了一个尖尖的小角,淡紫色的花苞在绿叶的烘托下,清新雅致,亭亭玉立。
第二十七天,花苞变大了一些。
第二十八天,花苞最外层的花瓣已经变成了深紫色,往外盛开了一圈,像是莲花的底座。
第二十九天,花瓣已经盛开了厚厚的三层,中心只留着薄薄的一层花瓣,深紫过渡到中心,浅得近乎白色。
随着情花的茁壮成长,丁让和邱星豪也渐渐发现,季择玉和赵弈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僵,原本两个穿同一条裤子长大的好兄弟,现在见面一句话不说就算了,特别赵弈,还总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提防着季择玉,好像季择玉是他的仇人一样。
他们也想做和事佬劝劝,奈何他俩连这二位为什么闹僵都不知道,自然是爱莫能助。
眼看赵弈的爱情之花要开花,邱星豪急中生智,想出了个妙招。
他和丁让一合计,打算趁着情花开放,赵弈心情好,一宿舍的出去聚餐庆祝庆祝,男人嘛,没什么是大醉一场解决不了的。
心里打算的挺美,但真到了花要开的前一天,计划半路夭折了。
季择玉老爸一通电话,把他叫回了家。
聚餐的主人公少了一个,这个计划只能临时作罢。
这一晚,宿舍里每个人都睡得很早。
半夜,邱星豪被尿憋醒。
他迷迷糊糊的下床,迷迷糊糊的进了厕所,迷迷糊糊的放了水,迷迷糊糊的打开厕所门——
一张被月光映得惨白惨白的脸直愣愣的怼在他眼前。
“卧槽!”
邱星豪魂都被吓飞了一半,国粹脱口而出,整个人往后趔趄了一下,差点一脚踩空踩进蹲坑里。
他两条腿撇开,后背贴着蹲坑冲水的水箱,如惊弓之鸟,身体克制不住的颤抖。
邱星豪胆子小,被吓之后头都没敢抬一下。
四周死一般的安静。
“怦怦……”
静得能听到他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胸膛剧烈起伏。
他鼓起毕生的勇气,飞快的瞥了一眼厕所门口,飞快的低头。
这一眼瞥的,让他三魂丢了七魄。
门口那张惨白的脸不见了。
但阳台上多了一个高大的黑影,看上去还有点眼熟。
丁让一米七五,没那么高。
宿舍里最高的就是弈哥和季神。
季神回家了,那是……弈哥?
这么一推测,邱星豪心神稍稍安定了一些。
他大着胆子往厕所门走了一步,试探的问:“弈哥,是你吗?”
那个黑影一动不动。
邱星豪呼吸声不自觉放轻,脚步也几乎没有声音。
他小心翼翼的靠近那个黑影,想要确认自己的猜测。
就在他即将要拍到那人的肩膀时,黑影倏地扭头。
冷白的月光泠泠的照在他脸上,清隽的面容和记忆里的人脸一一对上,只不过气息却迥然不同。
“啊,吓死我了,真的是弈哥啊。”他突然转头,吓得邱星豪叫了一声,缓和过来后,也一个劲的拍着胸膛,平复着急促的心跳。
赵弈不吭声,只一个劲的盯着他看,眼神冷冰冰的,没有温度,甚至透着一丝若有似无的怨毒。
怨毒?
邱星豪被自己的脑补的吓了一跳,想说点什么缓解一下尴尬和安静得诡异的气氛,余光胡乱的瞟。
今晚的月亮格外的明亮,银白的月光铺满了方寸大小的阳台。
突然,他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瞳孔猛地放大。
他难以置信的往后退了一步,腿软的跌坐在冰冷的地板上,手指颤抖的晃着,指尖所指的方向赫然是赵弈的脚下。
“你!你你!”邱星豪惊恐的看着赵弈,害怕到极致,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赵弈面无表情的脸上缓慢的露出一个诡异的笑容,嘴角夸张的咧开到耳根,牙齿肉眼可见的变长,锋利的闪着寒光。
“咯咯……被发现了啊……咯咯……”
他嘴里发出野兽的呼噜声,阴森森的狞笑着,一步一步靠近不断往后退的邱星豪。
涎水顺着嘴角往下淌,滴落在地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