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薇将父亲送来的信烧了,心里却感到一阵荒凉和空洞。
她想为陈大夫伸冤,但又不敢迈出那一步,她害怕如果失败,不仅陈大夫会死,自己也会声名狼藉,但若是不管,心里又过意不去。
她的痛苦与纠结,几乎要将其撕裂。
那天午后,陈大夫家里来了人,是之前昏倒的男人。
陈善己从纪从薇的院子走过去道:“这位公子,我父亲不在家,改日再来吧。”
男人看到陈善己略显憔悴的面容,又见他是从纪从薇的院子里出来的,当时就觉得有些不对劲:“那你父亲何时才能回来?”
纪从薇从屋子里出来,看到两人在说话,便走了过去:“公子可是身体不适?”
见到纪从薇过来,他明显往后退了一步,肩膀抵着墙面,略显局促的低下了头,他声音轻柔回道:“我是来赎东西的。”
纪从薇不知道他为何这么怕自己,她与陈善己说道:“原先应该也有病人回来赎东西,善己,你应该可以做好吧。”
陈善己点头,带着他回了陈大夫的家中。
纪从薇没有进去只是站在院子外等着。
良久两人才从屋子里出来,但是手里并没拿任何物品。
“东西赎回来了?”纪从薇问道。
陈善己不解的说道:“我把家里都翻遍了,并没找到这位公子的东西。”
“怎么会没有,敢问公子抵押的是什么?”
“是一块玉佩。”
听到玉佩二字,纪从薇立即想到前几日探监时,陈大夫说的事情:“你确定是玉佩?”
“是!”
“你跟我来。”
她什么也没说,一把拽住男人的手腕,徒步直奔衙门而去。
他们从田野走到大路,再从大路走到街上,男人一句话不说,也不甩开她的手,只是听话地跟着她走,纪从薇心里激动坏了,终于可以为陈大夫正名了。
她说:“你别怪我,我只是想救陈大夫,那个玉佩既然是你的,好的坏的都是你的,不能让陈大夫替你受罪。”
她在这住了五年,第一年来的时候,她缠绵病榻,都是陈大夫细心治疗照顾,这才有如今健康的身体,陈大夫对她来说更像是父亲的存在,所以她实在没办法看着陈大夫含冤入狱。
纪从薇来到衙门击鼓鸣冤。
堂上,纪从薇跪在地上,身子因为激动不住的颤抖:“大人,民女纪从薇为陈岱鸣冤。”
纪从薇将事情始末尽数说清,县令听后打量着她身后跪着的男子,随后厉声问道:“你可有话说?”
“并无。”
“你可知认罪代表着什么?”
“知道,但草民并不想无辜的好人含冤入狱。”
纪从薇听着,没了先前的激动,从而变成了一种愧疚,她为了陈大夫将其推入牢狱,而他却如此坦荡真诚,没有为自己辩解一句。
县令几番询问后,将男人押入大牢,被架起的时候,纪从薇转过身来,看着被压低身子的人,有些于心不忍,她低下头轻轻啜泣着:“对不起,我实在没办法了。”
他这才抬眸看向纪从薇,这次换纪从薇不敢看他,他扯了扯嘴角笑道:“我不怪你,这玉佩本就是我的,陈大夫替我入狱多日,已是无法赎罪。”
他被押走了,陈大夫被放了出来。
可纪从薇还是没办法释怀,从头到尾,他没有反驳过一句,没有任何抵抗的行为,他说,那玉佩是他师父的遗物,若不是没钱看病,想来是绝不忍心将玉佩抵出去,可若是没那个小偷母子,他们俩谁都不用入狱。
没几日,他被押送京城受审,此后长路漫漫再无了音讯,至此,她都不知他叫什么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