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一道同行。
一路上,王大夫都在暗暗观瞧,“诸位当真是……陈元在肃冲关结交下的友人?”
“确确实实。”接话之人是钱守良。
王大夫又道,“可千万别见怪,在下是听着诸位口音像上京人士,故有此惑,万望海涵。”
“……无妨。”梁明景接道,“原本是提前了许多日子启程的,哪晓途中遇事耽搁,也幸得在今日赶到,若待明日,便遗憾多多了。”
王大夫虽同梁明景围绕‘陈元’交谈着,但一直到陈家小院,他心中仍旧存疑。
他打发卷柏把贺礼送进去,且交代娘子尽可与妇人们唠话,不必管他。而后才拱了拱手,请梁明景几人稍后,他自去请主人来招待远客。
“王大夫来啦!”
“王大夫大好!”
“快快,王大夫屋里坐,屋里暖和!”
还是寒冬天气,大伙们因沾着陈家大喜,脸上都洋溢着喜气。院内也到处火红红一片,喜庆热闹中,叫人暂时将忘了忧烦。
“王大夫!你可来得迟了!”李衙役见到王大夫,如何都要拉他到一旁喝茶。他是替自家府尊跑腿,来陈家送贺礼的。他每每思及,如今陈家小郎真真和徐家娘子走到一处了,都不禁感叹,世事难料。而且,谁又能猜到,他们府中大公子脾性愈发古怪了,府尊夫人也一病不起病得半死不活,堂堂府衙内宅,今却是大小姐发号做主……他么,更是得了府尊赏识,拔升三班衙役之头,远不是李非能比的。
“看见陈伯没?外面有远客到了。”
李衙役道:“同福来货行的福叔和王里正在堂屋,许是为拜堂仪程准备物……”
闻言,不等李衙役说完,王大夫直奔堂屋。
“老哥哥!“
望见陈伯,王大夫拉了陈伯就走,“外面有远客到,说是陈元在肃冲关结交下的好友,特为今日喜事而来。三大一小四个,遇上了我,同我一道,你快瞧瞧去,听几人口音似上京人士,别是……”王大夫是知道陈元身世的,想起那几人上京口音又通身不凡气度,他便不敢胡猜。
上京口音!?自这四个字落在陈伯耳中,陈伯就觉晴天霹雳。他既不敢出去一观究竟,又害怕乃心中所思所想,不敢怠慢了。
同样听见王大夫所言的福叔,也急忙忙走来。他略略扶住有些脱力、腿脚发软的陈伯,轻声宽慰:“你先莫胡想,去迎了几位远客进来再说,许是世子爷派人来贺二公子也极可能。莫自乱阵脚,自个儿吓自个儿。”
福叔宽慰完,到底也不敢侥幸、大意地认为,外面来人,只是二公子在肃冲结交下的友人,或什么贺使。他按耐住惊诧道:“我和你一道迎去。”
陈伯点点头,直把提到了嗓子眼的心,往下咽了咽。才迈开步子,出门迎客。
外头,几人站等过片刻,终是在热络邻里的邀领下往院子里去,一进一出,两行人正逢院门口撞见。
“陈伯!!?”
陈伯眸中乍映出梁林辉模样,那模样,与当年在菡萏园见到过、与存在他记忆中的贤摄政王,一丝不差……他心脏骤停,霎时便软跪了下去。
当年始末,在梁呈章跟前陈伯尚能说上几句,但在曾经之主,在出则统帅过三军威震外寇,退则总揽朝堂、率百臣扶幼主的梁林辉威严下,他是半分侥幸不敢存,脑中惧吓得空白一片,形如昏厥。
院中左邻右舍见状,都疑是陈伯疾发,包括王里正、李衙役在内,全围拢了过去。
“王大夫快给瞧瞧,今这日子,万出不得好歹!”
“是啊,再过会花轿就该到了,还得拜高堂呢!”
“陈伯伯身子向来就差些,这也才见好不久,别是累坏了,快扶屋里歇歇!”
眼见陈伯疾发,担心给喜事添了差错,被请做拜堂仪程主婚的王里正也很着急,他遵着王大夫吩咐,招呼着大家,“大伙都退开一些。来,卷柏小兄弟,给你师父打下手。”
梁明景见他皇叔自始至终不发一言、不置一词,到底是不忍这场喜事徒生变故,便捏了捏小沐齐后颈,轻拍他一下。他皇叔他不知,至少他是来道贺,并非搅场来的。
小沐齐得了他大伯指示,旋即上前,问得有礼有节:“这位老伯伯怎么了?外面冻人得很,快扶进屋里诊治吧。”
福叔在瞧见自家王爷时,就屏了呼吸。但使他更惶然的,还有王爷身边的当今圣上。
“老伯伯,”小沐齐侧目对福叔道,“你招呼着我阿爷和大伯,我跟进去看看。”
此时有了小沐齐出面,福叔回魂,忙恭敬答应。
“王——”
“这是三爷,还有钱护卫。”不等福叔一声王爷出口,梁林辉微皱眉头,淡扫了他一眼。
福叔心中惴惴,连声应是,“三爷请。”
他收拾出一张空席桌,忙前忙后,拿干净帕子拭过好些遍,才敢请了梁明景坐下。
梁明景不愿破坏本该喜庆的氛围,便吩咐钱守良,“守良,把叔父和我备下的贺仪,交给他。”
福叔稳稳接住两只精致雕花礼盒,“三爷,小人全福。”
梁明景没给他皇叔说甚或面色冷然的机会,摆手道:“这儿不用你,自忙你的。”
福叔没胆子不应“是”,却也不敢真走开。只暗暗瞄着二位主子神色,掐着时头从旁添茶。
没多时候,小沐齐便打望着过来……他快步行至梁明景身边,捧走了梁明景手上热茶,啜上一口,“大伯,人倒是醒了,却半晌说不出话。”
梁明景眸色复杂地默了默,淡瞧一眼他皇叔,“能清醒就行。”他吩咐,“找笔墨来。”
福叔拿来纸墨,只见圣上快速落下“如常”二字,便将这纸圣谕给了他,“拿进去。”
福叔心脏咚咚跳了许久,直到看见此二字,才稍定。
院子外唢呐声由远及近,愈发响亮。等陈伯从鬼门关拉回魂时,陈元已然在一众人拥簇下迎着徐蕙进门,并背着徐蕙跨过了火盆。
王里正手提一只公鸡,点了些鸡冠血,说着一堆吉祥话。一众尊宾邻友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