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不孑甩了甩手。
抬起头看向不远处的泥鳅头,表情有些凝重。
那些原本被割断的白色丝线无力的垂在了地上,她一开始以为割断了就会使它失去活性,但是现在看着却不是,那些垂地的丝线的周围缓慢的蔓延出一圈类似脉络的白色生物。
看着地面上的像在呼吸般起伏的白色生物,这和手上的东西一模一样。
熟悉的画面在脑子里出现,在手上没看出来,在地上倒是眼熟了很多。
这是黏菌。
速度要比一般的黏菌快上太多了,如今这个黏菌生物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而正常的黏菌一小时才蔓延一厘米,顶多饿了才会加快到一小时四厘米。
脚腕突然出现异样的感觉,殷不孑一愣,低下头查看。
黏菌从后方而来,已经爬满了她的鞋子,边缘的菌丝已经攀爬上了脚踝的皮肤。
点点刺痛感随之而来。
殷不孑呼吸急促了几息,眼睛紧紧的盯着那些黏菌,手部也越发刺痛。
她的脸越发阴沉,心脏里厌恶扭曲的情绪满到让身体忍不住颤抖。
握着刀的手臂缓慢抬起,殷不孑将刀抵在脚踝处,像削皮一般想将脚踝的菌丝削下去。
没有用。
殷不孑在尽力的不留伤口,但是菌丝依旧牢固。
这时,她停下动作。
刚刚被愤怒占据理智没有注意到——刀身上已经满是黏菌,是刚刚割断菌丝时留下的。
殷不孑垂下头,乌黑的长发遮掩住了扭曲的面孔,细碎的笑声从发丝间流出。
不止刀身上是菌丝,刚刚俯身的时候她余光看见了她右肩膀上的短袖部分已经全是在鼓动的白色黏菌,黏菌的尖端已经蔓延到了裸露的皮肤上。
原本神奇的自然造物成了无孔不入的苍蝇。
恶心。
杀了它,杀了它........
病态的笑声戛然而止,女人的头部抽动几下,朝着一个方向转去。
那里有一具怪物的无头身体。
那只泥鳅的身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全部出水,整个没有头的腐烂身躯暴露在殷不孑面前,它背上确实是突起的脊椎,脊椎与皮肉相连部分的白色长条已经伸长垂到了地上,然后向着周围蔓延菌丝,连绵不断的白色长条从泥鳅的背上抽离出来,伴随着不断涌出的血液。
血液是鲜红的,那只泥鳅还没死。
殷不孑蹲下身体,将小刀胡乱的在地上摩擦几下,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具身体。
泥鳅的切割面盘踞着密密麻麻的菌丝,可能菌丝已经占据了泥鳅的全身,而那些脊椎处的白色丝线就可能是泥鳅体内多到溢出的菌丝。
那么突起的泥鳅脊椎下面是不是一整团菌丝呢。
殷不孑舔舐着干涩的嘴唇,努力克制住自己的脑子不被情绪控制。
菌丝可以轻易割断,但是黏菌粘上皮肤后却像狗皮膏药一样牢固。
殷不孑在脑子里复盘,动作却毫不含糊的冲向了那个庞然大物,
轻盈的脚步踏过黏菌,在距离身体一米处,后脚用力蹬地,殷不孑朝着脊椎扑去。
柔软的菌丝在这时如同尖利的刺,狠狠刺向了扑过来的人。
白色的菌丝与红色混合,汲取到鲜血的菌丝在阳光下折射着光。
——菌丝刺穿了殷不孑的手臂。
惯性使然让殷不孑一只手牢牢的攀附在了脊椎上,那只手就是受伤的手。
疼痛让殷不孑面部扭曲一瞬,另一只拿着刀的手挥向想在胳膊里扎根的菌丝,在菌丝被切断后,又将刀狠狠插/进泥鳅的身体里。
泥鳅的血液喷涌而出,扑了殷不孑一脸。
她屏住呼吸,两只手同时用力,最终顺利坐上了怪物肮脏的脊椎。
脊椎旁的菌丝受了刺激,却没有刺向她,而是慢慢包裹住她。
殷不孑眼睛泛着冷意,受伤的手大力的挥开它们,拿着刀的手高高抬起。
场面与别墅历史重合在一起,她满是血污的脸上再也控制不住的扬起微笑。
恶心的东西怎么可以活下来。
这时,尖利的菌丝探向了殷不孑的脸,在碰到的瞬间就像进入土里的树根一般扒在她的脸上,然后逐渐往脸上蔓延。
疼痛感从脸颊上传来,殷不孑也将泥鳅的身体刺出口子,她将刀用力抛出,那把刀已经不能用了。
她将手探入划开的血肉里,想将里面猜测的菌丝扯出。
同时她感觉到了有东西在挤压脸上的毛孔,那些菌丝想进来。
但是很快,那些挤着毛孔的菌丝就安静下来,并开始退出那些毛孔——它们找到了人的五感。
窒息感和眼部的胀痛感让殷不孑在一瞬间以为她的脑子被这些菌丝占领了,紧接着恶心和厌恶感占据她的身体,她被逐渐包裹的身体剧烈颤抖起来,喉咙发出嗬嗬的气声。
她要疯了。
这些该死的东西,好恶心。
手指在粘稠的血肉里疯狂搅拌,找不到菌丝!
她现在身体依旧是被打碎般疼痛,她感觉自己在被放在油锅里翻炒一样,她想发泄般叫喊,但是嘴巴根本打不开,窒息感也越来越重,已然濒临死亡。
厌恶感支撑着她,她要在死之前把这个恶心的东西拖着。
身体慢慢贴向脊椎,她的整个手臂都已经陷了进去。
手臂慢慢变得无力,但是依旧在坚持不懈的寻找着什么。
她又要死了?
哈哈,这什么地狱级别的生存模式,这些怪物好恶心、好恶心.........
什么异变,什么基因,什么归界,她明明都在极力避开了,为什么还要让她遇到!
明明她一遇到这种厌恶的东西都希望搞死啊。
哈哈哈,为什么又要她遇到?为什么又要她遇到?!
——菌丝缓慢的探入还在虚弱反抗的身体,菌丝蔓延到了口腔,属于人类的鼻腔已经被完全填满,菌丝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