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清姿跪在床前,朝柳元霜的尸体磕了三个响头。
之后柳元霜的遗体将被带回蓝家祖坟安葬,蓝清姿在空无一人的房屋留恋着屋里的一切,明日就要启程去京城。
她的手里紧紧的攥着一只药瓶,那是她在跪拜母亲的时候在床下发现的。她从没见过这种瓷器的瓶子,它出现在破旧的茅草屋中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蓝清姿意识到事情可能不同寻常,母亲的死也许藏着许多隐情,她不动声色地将瓶子藏在身上。这趟京城是一定要去的,或许那里有她想知道的答案。
在离开大河村前,她将家中养的一窝野兔以及之前打的猎物送给了一直对她家颇为照顾的邻居郑大婶等人。
然后从床底拿出一个陶罐去了小青山山腰的猎户石家。
“石大叔,我要去京城了,若无意外不会再回来,这些钱是给您的拜师费,多谢您这些年的看顾。”
蓝清姿跪在地上给猎户石武磕了三个响头,石武教过她一些打猎的技艺,又见她眼神不容拒绝,就接过陶罐走进房屋,拿出一样东西交到她的手里。
“既然收了你的拜师费,那再送你一样东西,此去京城路途遥远,可做防身用。”
那是一把弯刀匕首,看起来不像是中原之物。
像是察觉到蓝清姿的诧异的目光,石武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早年参军缴获的战利品,在我这也派不上用场,便送给你吧。”
蓝清姿拜别石武一家,回到自己家,蓝府的管家正在屋前等候。
“大小姐启程吧。”
蓝清姿踏上了马车,离开了生活了十年的家乡去往那个陌生的父亲所在的另一个家。
一个月后,京城。
蓝侍郎府中,当家主母魏夫人满意地看着镜子的自己妆容,白皙的肌肤透着少女红晕,一点也看不出是生过几个孩子的模样。
“奶妈的手艺还是那么好,听说管家办差快要回来了?”
“还有一日路程就进京了,夫人,您当真让那丫头回来?”奶妈忧心忡忡地道。
“都是夫君的骨血怎能让其流落在外呢?”魏夫人吹着手上刚做的指甲,漫不经心地道。
“也不知道是哪个奴才大意才让那个女人的信落到老爷的手上,真是晦气!”奶妈咬牙,十分不忿。
“好了,不过是个从乡下来的野丫头,有什么可担心的。就算是她母亲,当年不也是……”魏夫人闭眼遮住眼里的复杂神色。
“可不是,夫人您还有两个孝顺的嫡子,那丫头要是不服管教,随便找个人嫁了便是。”奶妈连忙附和。
“老爷这个时候将她接回,亲事上肯定是有他的打算的。”魏夫人多少知道她丈夫的一些心思。
进入京都,蓝清姿趴在马车窗户上向外打量,一路上虽也见过不少的城池,但京都的繁华还是超出了她的认知,她目不转睛的盯着街道上各种小吃,和杂耍的手艺人,眼睛亮晶晶的,这个时候才显现出小孩子天真活泼的一面来。
蓝清姿下了马车,看着面前的高楼大院,朱漆的大门,对自己未曾谋面的亲爹,心里有一丝期盼。
在管家的带领下,从角门入了府,走过一段石砌的小路,穿过一个穿堂,再走过几处长廊,来到一处厅堂前。
厅堂前正中央主位上摆着两张座椅,坐着蓝府的两位主人,吏部侍郎蓝正明和他的继室夫人魏思妍。
蓝侍郎看起来三十多岁的年纪,唇红齿白,面容姣好,若不是留着三髯胡须,还会以为是哪家的偏偏少年郎,魏夫人则是雍容华贵,皮肤光滑有弹性,保养的极好,一点看不出已经是两个孩子的母亲。两夫妻看起来倒像是一对神仙眷侣。
蓝清姿静静打量二人时,这对夫妻也打量她,一进到厅堂,魏夫人就笑着对蓝侍郎道,“这就是姐姐生的孩子吧,长的可真水灵,夫君,你看这孩子这双眼睛真像你。”
蓝侍郎目光落在蓝清姿的身上,蓝清姿目光直视蓝侍郎,任由蓝府众人打量,不曾动摇退缩。
从一进府,众人在打量她,她亦在观察大厅的人,蓝侍郎目光透着审视,不知在琢磨什么,而魏夫人表面看起来温和可亲,笑脸相迎,实际在没人看见时眼里满是鄙夷和厌恶之色。
“父亲!”
蓝清姿跪下行了一个稽首礼。
“起来吧,这是你的母亲。”
蓝清姿再次稽首,“夫人!”
蓝侍郎不悦,“没有规矩,连母亲也不愿喊了?”
魏夫人扶起蓝清姿笑着对蓝侍郎道,“老爷何必动怒,清姿……”
魏夫人停顿了一下,转头问蓝清姿。
“你叫清姿对吧?”
蓝清姿点头,魏夫人又对魏侍郎说道,“清姿这丫头刚从乡下来,又从未见过我,想必是太过生疏,何必为难她。”
蓝侍郎看着魏夫人的道,“日后劳烦夫人严加管教,莫让她丢了蓝府的脸面。”
魏夫人笑着点头,“夫君放心,我会请教习嬷嬷来府教授清姿礼仪。”
蓝侍郎满意的点头。
“清姿的事麻烦夫人了。”
蓝清姿心里对父亲的一丝期盼就此破碎,冷眼看着这夫妻二人谈论关于她的教养问题。
“清姿一路舟车劳顿,想必是累了,有什么事情等下再聊,先让她休息一下。”
“管家,你带大小姐下去洗漱一番,晚饭叫上成宇、成栋来膳厅吃饭一起拜见长姐。”
“是!”
管家领着蓝清姿来到一处清幽的院子。院门上书“落枫苑”,院中种着几颗枫树,景观倒也别致。
“以后大小姐就住这院,老奴安排几个贴身丫鬟,大小姐先休整一番,晚饭时再来请小姐赴宴。”
蓝清姿在丫鬟的侍候下洗了个澡换上了给她准备的衣服,休息一个时辰后去了膳厅,看见了她的两个弟弟。
众人寒暄一阵,蓝清姿吃了一顿食之无味的晚餐后回了自己的住处,在回来的路上还被蓝成栋撞了肩膀。
“不过是乡下来的野丫头,还想做本公子的长姐?痴心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