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亲相着相着还碰上逆袭归来的初恋。
她妈妈机关算尽,整了一大圈,只做了一件事——把她变成里外不是人的小丑。
丁安静唯一能做的,就是跟中学时代唯一的闺蜜吴莹莹打电话。
“不会吧?你俩是不是天生相克啊。”
“你还记不记得当时你搬东西的那天,哭着跟我说你其实很喜欢他,哎呦呦搂着我哭个不停,好像眼泪不要钱似的。”
吴莹莹的话夹子打开了就说个没完。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
“呃。忘了问,你心里不会还有他吧。”
丁安静从上大学以来除了母亲要求的相亲,就没正经谈过什么恋爱,说起来唯一一段算得上认真的感情,就是和他。
完蛋嘞。
吴莹莹没好意思说,其实刚一听到丁安静说什么“莫名其妙和沈知南在一个房间”,她就觉得是自家闺蜜先动的手。
不亏是安静啊,这会儿就强上了。
丁安静先摇了摇头,思考片刻,又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算是爽快地承认了。
“那你要不抓点紧再回去。”吴莹莹小心翼翼地问。
丁安静笑着骂了她几句:“人家现在是有钱,长得帅,身材好,地位高。我算什么,追了半天没追上的怨妇?”
“别介,大姐,就你高中那时候还算追过人家啊?基本都是他主动吧。”
七年前。
她买了坂本龙一的磁带,用破旧的随身听放了一遍又一遍《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然后在学校机房里查了谱子,总在晚自习前偷溜到音乐教室里练。
没有任何基础,只会数谱子,记住低音谱的do和高音谱的fa,就这么硬生生地弹。
那年她16岁,已经看过不少小说,虽然不敢带回家,但其实背着妈妈已经把图书馆翻了个遍。故事中的魔法和冒险,人与人之间的彼此相依,平淡却又瑰丽。
不像她的青春,除了母亲之外一切都很安静,以至于到了高中,她都也是没反应过来。幻想中的白衣少年,值得珍藏的脸红心跳,恣意勇敢的历练,什么都没有,她越发不抱希望。空闲的时候,就静静地望着窗前的树影,看着日子哗啦啦地流。
流着流着,母亲对她的要求也越发过分。
因为那时候弟弟丁卯惹出了事。
他整天和几个街溜子瞎混,和几个当地混球富二代扯上关系,给他们在娱乐会所里当小弟,把那些人哄高兴了,就借到了一辆不错的摩托。夜里去飙车,撞了人了,早早进了少管所。
母亲看儿子是教育不好了,就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到女儿身上。
她到学校附近租了房,全身心地投入到女儿的教育事业中。信不过学校饭菜的质量,总觉得不够营养,非让丁安静回家吃饭,一日三餐都看着她吃,从拿起筷子到放下,都在她的监视之下。
好在丁安静的适应力很强,毕竟在她的软磨硬泡下,母亲都答应她到市区来读书了,其他的就忍忍吧,反正迟早会走的。
她抱着这样的心情去努力享受母亲的付出,认真地对待每一顿晚饭,吃完有时候还能稍稍梳洗一番,舒舒服服地回教室。她也在努力把这种舒适换成对母亲的感激。能自适不少。
那天,她洗完头,照例去音乐教室弹那首《Merry Christmas Mr. Lawrence》。
弹完盖上琴盖,刚一关灯,黑暗里就冒出一声:“你干嘛?”
“谁?”丁安静开始警觉,还莫名有些羞。照眼下的情况看,她练的时候,估计那人一直都在。
闻言,一个长相挺俊朗的男生从放置乐器的小房间走了出来,挑了挑眉,把手里的书扔到木桌上,自个儿懒懒地靠着边上的椅子,望着她,“我。”
“你谁啊?”就他这态度丁安静可不买账。
“连我都不认识,回炉重造吧你。”他漫不经心地嗤笑了一句。
丁安静走过来,瞥了一眼他的书。
是艾米莉·勃朗特的《呼啸山庄》。
她坐到他身边,戳了戳这个男生:“哎,你有没有空啊?”
对方愣了片刻,完全没料到丁安静会说这样的话。
“哈?”
“因为反正你在看小说也没学习,找你聊天也不算耽误时间吧。”她解释地有理有据,末了还加上一句,“而且这本书我也看过。”
女孩的发尾还湿湿的,勾着晶莹的水珠,散发出洗发水清新的柠檬味,甜得像水果,像花,像点心。旁人很难分辨出具体是什么味道。
“找我聊天?”男生勾了勾唇,没忍住就直接笑出来,“好啊,那去操场?”
“行。”丁安静说着就往门外走。
刚一出去,就像是想起什么似的,猛地回头。
“对了,你叫什么呀?”
落日余晖中,他踏着霞色走出来,松松垮垮的衬衫搭在肩上,光影在他银色的耳钉上划了一个弧度,片刻停顿后,他说:“沈知南。”
“哦。”她轻声应道。
还真就不认识。
丁安静从小到大养成的习惯就是专注于自己的事,对什么八卦啊校园轶事啊,都不好奇,逐渐形成了保护机制,就算别人在传她的绯闻,她都能毫不知情。
沈知南似乎对她的反应也并不失落,只是有些好奇。
“那走吧?”
“好。”
今天有活动,难得不用晚自习,他们到操场上的时候已经有不少同学在散步踢球了。青春热火朝天地上演着,挥洒着,激荡着。
而他俩只是偶尔交谈,聊《呼啸山庄》,聊乱七八糟的烦心事。其他时候就沉默。
唯一一次比较激烈的争执是为希斯克利夫。
沈知南说他的纯粹、野性、至死不渝,丁安静却觉得他偏执冷酷,无法与那种暴风雨式的爱情共情。
观念的冲突在他们的身上体现得恰如其分。
沈知南一眼看上去就属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