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钱巧儿道心破裂,在屋顶上默默地崩溃着;
另一边,陆旧如今毫不犹豫的跪在了俞意的面前。
事情要从他离开大殿开始说起。
从问道宗出来之后,陆旧就直接往衍山赶来,紧飞慢飞也跑了两个时辰有余。
到了衍山的茅草屋前,他却发现木门居然大敞着,夜风正在呼呼的往里灌。
再往里面一看,
屋内月光倾洒,窗明几净,可哪还有俞意的身影?
——来了衍山,人却不在。
这可把陆旧打了个猝不及防。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扩散神识寻找俞意的踪影。
开始还期待着她就在附近,
但随着范围越来越远,搜寻越来越吃力,人却一直没有踪迹,陆旧的表情也就越发严肃。
看着空旷的屋子,陆旧脑海中各种不好的想法一个劲往外冒,
又是后悔,又是恨自己来得太晚。
倘若救命恩人真要是出了意外,他又该如何安心?
直到真气都折腾没了两轮,陆旧最终才在桌子上意外发现了俞意的指引:
【来衍山城里见我
——俞意留】
陆旧如释重负,立刻冲着衍山城飞了过去。
直到飞进道盟的范围,陆旧低下头搜寻,
却见深夜的其中一个庭院里,俞意一袭白衣傲然站立,目光从容的看向他——分明是猜到他会这个时候到来了。
感受到俞意平静的视线,陆旧脸上一紧,心里却情不自禁的松弛下来。
如今他从空中落入庭院,便直直地跪了下去:
“感谢俞道友救我一命。”
修士膝下有黄金,陆旧如今跪的果断,这种行为说出去有些人都会替他丢脸。
但俞意清楚他是什么样的人,如今倒也不觉得意外。
甚至可以说,俞意等得就是这一刻;
此刻她扫了一眼对面钱巧儿的院子,那里一片漆黑,寂静之极,
俞意收回目光,对跪着的陆旧淡淡挥手:
“起来吧,我们进屋说。”
陆旧站起身来,跟在后面走了进去。
道盟的屋内都自带着屏蔽气息和探听的阵法,用来讨论事情再合适不过了。
俞意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随手冲了杯茶,
陆旧没有坐,垂眼站在门口的位置,措辞之际却听俞意先一步开口:
“你还想问顾不凡的事情,对不对?”
陆旧还在犹豫如何提起,如今一愣:“您知道了?”
问完之后,他才觉得这句话有些多余:
——她都能预知他的血光之灾,又怎会猜不到顾不凡的意外呢?
事已至此,陆旧觉得自己也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了,干脆深鞠一躬:
“俞道友高义。
还请俞道友助我,事成之后必有重谢。”
俞意却是摇头,
“道友?我是天师。”
“天……师?”陆旧一愣。
接下来,俞意把对李万重说的话又给陆旧解释了一遍。
她和陆旧原本就是小说中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配角,
陆旧根本不了解她的背景,加之被救了一命,自然不会怀疑俞意话的真伪。
最后她总结道,语气无悲无喜:
“所以我帮你可以,”
俞意顿了顿,话音一转,
“但顾不凡,他杀我父亲,废我修为,
我为何要折自己的福来帮他起卦?”
这就是最关键的问题了。
陆旧向来脸皮就薄,也知道自己站不住理,此刻便已经羞愧难当。
而俞意看着他说不出话的模样,垂眼端起茶杯,心里倒是很惬意。
——因为她要的就是陆旧的愧疚。
在全书的各种角色里面,陆旧也算是道德感比较强的了,
很多时候他都不太赞成顾不凡的做法,因此本文的读者也时常希望他早日下线。
站在他们的视角,陆旧就是“优柔寡断”、“圣父心泛滥”;
但对于俞意来说,这种道德感却是把他拉到自己阵营的最好开端。
如果她的计划顺利进行,陆旧一旦顺利反水,对于后期的顾不凡就堪称是飞来横祸。
俞意心里满意,面上却还是一脸冷淡;
如今喝了口茶,感觉时候差不多了,她才慢慢开口:
“但顾不凡这个忙,我倒是可以帮你。”
陆旧方才简直度过了人生中最难捱的几秒钟,如今听到俞意这么说,他才长舒了口气,直接又是鞠躬大礼:
“只要俞天师愿意起卦,那些折的福,我和问道宗都会想办法补偿您。”
“我和问道宗”?怎么不是“我们问道宗”。
俞意发现人称里透露的微妙信息,不动声色的吹了口茶叶,淡淡道:
“不用,我已经有了条件。”
陆旧立刻抬起头看向她,
与此同时,俞意放下茶杯,伸出五根手指举在陆旧的面前:
“五天,”
她不紧不慢的说,
“我从起卦到算出结果需要五天。
而这五天的时间里,你要听从我的命令,帮我一些小忙。”
*
钱巧儿从打坐台上睁开眼睛,窗外已经是紫霞初升,万物灵气升腾。
经过了一晚上的修炼,她神清气爽的起身,如往常一样走出屋门。
但今天,钱巧儿却并没有直接飞身离开,而是不受控制的扭头看向隔壁的庭院。
隔壁,就是那个骗子住的地方。
而就在昨天晚上,有一个元婴修士从远方赶来,跪在了那个骗子的面前。
……是梦吧。
一定是梦吧。
钱巧儿深吸了口气,在心里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