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归隐深山前,留了座茶楼给我。旧是旧了点,但也不至于太破,也算是我的一个落脚处。
我对他老人家从哪儿找来的这座破茶楼没什么兴趣,权当是他的好意。
往日一起住的府邸在辞退了一众丫鬟仆人后太过冷萧,我本打算师父走后卖了宅子,找个安静的地方买一小间茅屋。但师父坚持要我留在云城。
许是怕我一个人待着孤单,师父还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个小姑娘伺候我。
我生来独来独往惯了的,知道师父放心不下我,便留了下来。她倒也乖巧,相处下来,算是合我的心意。
我瞧着她眉眼温柔,整个人唯唯诺诺得不像话,为她取名子沫。
和茶楼一起留下的,还有一句话:“白丫头,守着此处,能等来你的如意郎君。”我乖巧的点头,心里却是不信的。
还真是,归隐前也不忘炫耀他那半吊子的占卜术。
为了哄我开心也好,师父他那占卜术真的显灵也罢。什么如意郎君,真民天子之类,我及笄之后,便不再奢望了。
师父看我敷衍点头的样子,大概猜到了我内心的想法。他坐在我对面轻轻叹了口气,不再言语。
手边的茶已经凉了,我站起来走过去,蹲跪在师父身侧,哄着他老人家笑,他看着我死皮赖脸的样子,也不再计较我敷衍的态度。
师父陪我在茶楼住了一个月,待我完全适应后,师父终于抵不住师叔的催促要离开了。
师父离开的那天,是个冬天,天空飘了很大的雪。
云城的冬天总是来得猝不及防,年年如此,我却仍然没有适应。
我送师父到茶楼下,他拉着我的手欲言又止,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出口,只看了我一眼便上马离开了。
眼前的马蹄印和脚印很快被大雪覆盖,寻不到踪迹。我摊开手准备去接雪花的时候,子沫不知从哪儿拿出来一把伞,在我头顶撑开,将我和漫天大雪隔开来。
——我终究没有接到那朵雪花。
她也不催我,只陪我站着。
我看着雪地上越来越远的马蹄印,怔了良久,缓缓开口:“进去吧。”
师父走后的第二个冬天,许是纷纷扬扬的大雪让我有了难得的善心。我看着在街上已经跪了半日的星如,终是狠不下心来。找人帮忙葬了她的父亲,领了她回来,和子沫作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