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老蔫径直走进黄春兰家院子,推开家门。 只有黄春兰一个人在家。 田老蔫搂过黄春兰,先亲上一口,黄春兰没有反抗,也没推脱。 这不正常。 这是在黄春兰家里,黄春兰不可能允许田老蔫如此放肆。 田老蔫以往来徐家,想跟黄春兰近距离接触,都被黄春兰远远躲开,仿佛她那死鬼丈夫老徐的魂灵,就待在家里一样。 田老蔫满脑子在想,是徐建重伤了小黑,把黄春兰对他的默许,看成是做贼心虚的表现。 “孩子咋样了。”黄春兰询问小黑的伤势,并示意田老蔫坐下来说话。 她已经向孩子们表明了心迹,遭到孩子们的强烈反对,她也无奈打消了与田老蔫再婚的想法。 不结婚,也不代表两人从此断了往来,这是黄春兰的真实想法。 “咱俩先把话挑明了说。”田老蔫是来谈判的,他把黄春兰的所有善意,都当成了谈判的砝码。他说:“这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黄春兰以为田老蔫要跟她结婚,来跟她要一个明确态度。 黄春兰实话实说:“孩子们都不同意,我看……” “我只有两个条件。”田老蔫在来徐家之前,就已经打消了与黄春兰再婚的想法。 他的思维,集中在小黑受伤这件事上,哪还有心思解读黄春兰的真情实意。 “徐建把小黑打伤了,你们家必须负责所有的医疗费。”田老蔫说:“只要能让小黑活下来,其它事都好商量。” 这是田老蔫的一个设计。 他在培养黄春兰的侥幸心理,以为能为小黑出钱治伤,看在他俩的情分上,他可能不再计较徐建的过错。 田老蔫这个特殊时期的幼稚心态,难脱痴人说梦之嫌。以为黄春兰能听信他这番鬼话,为了尽快把儿子捞出来,宁愿花钱给小黑治疗。 只要黄春兰肯出钱给小黑治伤,田老蔫就抓住了把柄,徐建也难逃杀人凶手的罪名。 “我家没钱。”黄春兰弄清了田老蔫的来意,她爆发了雷霆之怒,对田老蔫大吼道:“你疯了吧!” 小树林一场风波,险些要了她的命,她只能打掉牙往肚子里咽,谁让自己犯傻,要跟田老蔫在一起了。 小黑意外受伤,黄春兰听了也很惊讶。公安抓走徐建,她非常恼火,只是有话说不出口。 她跟田老蔫都那样了,就差办结婚手续了。 小黑虽然不是徐建的一奶同胞,有她和田老蔫这层关系,那也算是他的弟弟,他怎么可能对小黑下毒手。 再者说了,不管她和田老蔫出现了怎样的传闻,那都是她自愿的,属于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徐建可能会觉得没脸见人了,他顶多能跟田老蔫翻脸,甚至骂上几句。往最坏了打算,他可能跟田老蔫动手打起来,总不至于对小黑下手呀。 田老蔫的冷静,出乎黄春兰的预料。 他不急不恼,也不受黄春兰暴躁情绪所干扰,一字一板说:“我还有一个办法,你去公安局举报徐建,让他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你这是逼我去死呀。”黄春兰急出了眼泪。 田老蔫钻进了思维死胡同。 他把黄春兰的所有反应,统统解读为心里有鬼。他的依据只有一个,如果徐建不是凶手,公安为啥要把他送进拘留所。 “看来咱俩的缘分也算尽了,我儿子决不能白死。”田老蔫说出了心里话。他又说:“我儿子死了,你儿子必须给他偿命。” “凭啥呀。”黄春兰拔高了嗓门说:“法律是讲证据的,你凭啥说我儿子杀了你儿子。” “那就走着瞧吧。”田老蔫事到如今,也不想再跟黄春兰说废话了。临出门前,他止住脚步又说:“你最好多准备几口棺材,省得到时候不够用。” 田老蔫走了,黄春兰瞬间被吓尿了裤子。 她顾不得换裤子,连跑带颠去了邮电局,给两个儿子发电报,只写了几个字:快回来,要出人命了。 两儿子接到电报,当晚就返回来了。 两人也算心有灵犀,没用商量,一个把生产队看青时,准备的扎枪带在身上,另一个更是横茬儿,不知道从哪弄了一把枪刺。 哥俩前后进了家门,问清了情况,一个把扎枪按在一米多长的木棍上,另一个见状,也找来一根木棍,用铁丝把枪刺牢牢捆绑在木棍上。 徐英有两个人哥哥撑腰,她也不含糊,把一把片刀别在腰中,说是为了防身。她还拿过菜刀,用毛巾包好,交给妈说:“田老蔫敢来送死,你就用这个砍他。” 黄春兰一家四口,做好了与田老蔫拼死一搏的准备。 田老蔫回到家里,向两个女儿做好了临终嘱咐。 田秀是大姐,父母不在了,她不管到什么时候,都得照顾好妹妹田丽。 安全起见,他让田丽先随大姐回老家,等这边有了确切消息,再回来给他收尸。 “爸,您这是何必呢?”田秀知道自己惹了大祸,她浑身颤躲着,跪在田老蔫面前说:“小弟没了,咱姐俩照样能给您养老送终,你不值得为了一口气,就搭上自己的命。” “这不光是你小弟一条命的事。”田老蔫说出了一句,连他自己都解释不清的话。他说:“我要主持公道。” 他悔不该对黄春兰动心思,搭上了儿子的性命。如果不让徐建血债血还,他到死都不会安心的。 一切安排妥当,田老蔫在家里睡了一宿觉。 第二天一大早,他先收拾下屋。把几块枕木板垫在砖头上,做成一个简易的床,还特意躺在上面试了一下,确认把小黑的尸体停在上面,不会出现闪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