费心,我再与行朝哥哥说会儿话就回宫去。”
归遇闻言顺势摸了摸东羲的头,淡淡接下:“王爷做东辛劳,公主殿下便由本督来照看吧。”
这一来一回,亲疏远近一目了然。
纪允平心中窝火,目中凶光压不住,囫囵回了几句便借由更衣暂时离开了。
脚下生风,踩了风火轮似的,几便步出了临湖小筑。
心内的火经由寒冷晚风一吹,不灭反旺,蹭地冒去了头顶。
被公主殿下这么一闹,谁还记得起此前看了什么?他苦心安排的一出好戏,生生在气氛最浓时被毁得一干二净。
偶然见?
临时起意?
呸!
纪允平心中烧得慌,直烧得他怒目圆睁,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
归遇......好他个归遇!
还有那个不听话的小贱妇......
“去把师辞给本王叫来!”
粗声放下一句话,纪允平怒哼一声,甩袖而去。
*
那边宴上。
“行朝哥哥!”东羲正坐在归遇与陆无缄两人中间,两年不见缠人功夫见长,“我听陵安候夫人说你得了个梅花状的九连环,都玩个把月了还未解开,可是真的?”
“嗯。”
归遇望着复而冷清的冰亭长廊,应得心不在焉。
东羲也不在意他的敷衍,笑嘻嘻地凑近,歪着脑袋说道:“反正你也解不开,不如让我试试吧?行朝哥哥知道我从小就喜欢玩这些。”
话音还未落下,自己作主替他应下:“那说定了,过几日我就到靖国公府亲自去取。”
归遇闻言轻哂。
没出声即是默认下来,视线都没移动半分。
于是一个继续走神,一个开始窃喜,两人各自神游,互不打扰。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陆无缄反而成了最急的那个,一会儿清嗓子,一会儿摸头发。
百般忙活终于引来归遇的注目后,对着他挤眉弄眼,说道:拿梅花环把这小丫头唬来不就是为了帮那舞姬,怎的这会儿人来了,他却对那事只字不提。
归遇意会,却不回答。
慢条斯理为他斟满一杯酒,又不紧不慢地递过去。
侧手比了个“请”的动作,示意要他多喝酒,少忙活,稍安勿躁。
陆无缄:“......”
两眼一翻,懒得多事,自顾自喝他的美酒去了。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
东羲顺着归遇的目光望了眼湖心冰亭,突然说道:“方才那姐姐舞得真好看,比蹁跹宫里那些个专门为我父皇跳舞的舞姬跳得还要好上许多。”
归遇支着下颌,懒洋洋答道:“舞者各有所长,殿下何以观一舞便下此定论?”
东羲却摇了摇头,慢吞吞凑到归遇耳旁,用只他二人能听到的音量道:“除了跳舞的人,其余的,都是一样。”
“镶金丝流苏月华裙、冰上亭外的景、还有那支大尧人皆知的祈福舞,全都一般无二。比较起来一目了然,这个姐姐的舞,就是最好的。”
这句话,东羲的语气颇重,丝毫不见孩童顽性。
不像随口一说,更像是......有心提点。
归遇眸一沉,散漫褪去,多是严肃。
倒是他小看这丫头了。
归遇看向人小心思却不少的小公主,隔了半晌方才开口:“殿下要什么?”
东羲听闻抿唇偷笑,坐正身子,桀骜直言:“我要你教我功夫,父皇为我请的武夫子身上臭,长得还难看,我不喜欢。”
“陛下重子嗣教育,文武夫子自有其安排,”归遇一凝眸,也直言回道,“此事我无能为力,恐不能遂殿下心愿。”
“父皇那儿我自有办法,”东羲眼珠子骨碌一转,“行朝哥哥只需答应我,父皇届时要你教我功夫,你不会拒绝就是。”
迎上归遇似在犹豫的目光,她心一横,再添一剂猛药:“父皇那儿,我保证不会就今日之事提起半个字,也保证不会有旁人到父皇面前多嘴。”
她此话一出,归遇却笑了,撩眼若有所思道:“小殿下如今都能将手伸到御前了?”
紧跟着,意有所指地拖长语调:“当真是后生可畏啊......”
东羲虽说少年老成,可到底还小,阅历尚浅,尚不能做到处变不惊。
眼下被这般直言揭穿,一瞬慌神。
手中摸摸这个摸摸那个,本能支吾装傻:“我......我可没这意思,行朝哥哥可不能污蔑我!这要是被父皇知道了,我......”
背手往自个儿脖颈那处比划两下,东羲夸张地吐了吐舌头。
归遇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唇角微勾,一切尽在不言中。
不多时,东羲败下阵来,让步道:“好嘛好嘛,那每月指点我一回,这总可以吧?”
归遇这回微微颔首:“殿下随时到靖国公府寻我就是。”
东羲闻言又高兴起来了,拉过归遇的手和他拉勾约定,等拉完勾,拍拍胸脯潇洒道:“好!行朝哥哥放心,姐姐的事就包在我身上了!”
说完交换一个你知我知的眼神,东羲做个守口如瓶的手势,随即哼着小曲选点心吃去了。
陆无缄亲眼目睹一切,目瞪口呆,凑到归遇耳边道:“不是......她怎么知道你想让她出面救人?”
他自以为声微,却不想东羲扑哧一笑,咬着糕点口齿不清:“因为,后生可畏啊!”
说罢,对陆无缄扬起一个甜津津的笑。
糕点渣屑还沾在嘴角,怎么看都不像什么机灵的。
陆无缄顿时僵硬地转回头去,浑身紧绷。
归遇见此忍俊不禁,宽慰似的拍拍陆无缄的肩,笑道:“后生可畏。”